焦芳拿着马文升的这封奏疏回到家中。
夜渐渐的深了,他坐在书房中,来来回回不停的研读着这封奏疏。
他也明白朱厚照的意思——将传奉官制度落实。
只是,该如何落实,这让他泛起了难。
虽然他是个善于钻营之辈,但不代表他是个傻子。
落实传奉官,谈何容易?
自从有了传奉官这個制度,就被朝中大臣各方攻击,各方贬低。恨不得将这传奉官直接按死。
弘治年间,马文升在刘健的帮助下,将宪宗年间所遗留下来的传奉官尽数裁撤,本以为能将这个制度彻底罢休,可等到了弘治后期,弘治皇帝竟然也开始使用起传奉官了。
等到弘治皇帝病故,马文升便按捺不住,想要从根子上把传奉官彻底绞杀。
有这样想法的人,可不止马文升一人。
焦芳很清楚,自己要是落实传奉官制度,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但,这是皇帝交给他的差事,他又不能不做。
“难,难难!”
焦芳将手中的奏疏放在书桌上,连连叹气,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坐在对面的焦黄中将这奏疏拿起,仔细的研读。
焦黄中对这封奏疏的上心程度,要远超焦芳。
此时的焦黄中尚未参加科举,只是一个举人。
但焦黄中很清楚自己的本事,能中个进士便是侥幸,倘若只单单是个进士,那又如何做大官?
普通进士想要做大官,只能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就算老爹是吏部尚书,但该有的履历是必须要有的,该走的流程也是要有的。
虽说这些事情在焦芳的帮助下只需要做做样子就行,可焦黄中对权力的热衷丝毫不逊色焦芳,他并不想按部就班,他想一步登天。
如今,这传奉官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只要取信皇帝,通过传奉官制度,那么就能少走很多年的弯路,一步登天根本不是问题。
忽然之间,他眼前一亮,看向焦芳:“爹,我倒是有个好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焦芳一脸不相信。
焦黄中道:“如今父亲位于吏部尚书,是为朝廷天官,内阁首辅和内阁次辅都想拉拢您,您完全可以把这个事情推给他们。谁要是能帮到您,您就与谁联合。”
“幼稚!”
焦芳一脸无语的看向焦黄中。
焦黄中一脸纳闷:“这如何会幼稚?!”
焦芳看向焦黄中,长叹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只是传奉官,一直以来都备受诟病,被世人所抵制。
我升任吏部尚书,这是陛下直接任命的,不管怎么看,我与陛下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此时落实传奉官,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这是陛下的意思。毕竟,传奉官对陛下的好处最大。
你想想,陛下让我来落实传奉官,明显就是不想被人知道,可如果被别人猜到,从而给陛下惹来麻烦,你觉得陛下会饶过我吗?!
吏部尚书的位子,刘健与李东阳都盯得很紧,若是出现点问题,岂能善终?!”
焦芳虽然贪婪,但不是傻子。
传奉官,不管怎么看怎么说,都对皇帝的好处最大。
不管由谁提出来,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皇帝在背后推动。
焦芳想的是,既推动落实传奉官,又不能让人注意到皇帝。
这才是难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