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陷入了寂静之中。
几乎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放在了刘健身上。
包括朱厚照。
马文升,吏部尚书,让吏部尚书入阁,其目的不言而喻。
吏部尚书乃是天官,若是马文升入阁,那他身上的权势将会大增,到时候就算把李东阳与杨廷和绑在一起,未必能抵得过一个马文升。
刘健与马文升关系交好,若是马文升真的入阁。
也就意味着,刘健的权利将会再次增加,到时候不仅会压制李东阳与杨廷和,说不定还会压制到朱厚照。
这就违背了朱厚照的初衷。
毕竟,刚开始的目的就是削弱刘健的权力。
所以,绝对不能让马文升入阁。
就算让马文升入阁,也绝对不能让他再兼任吏部尚书。
显然,担忧的人不止朱厚照。
当李东阳听到刘健说的那些话时,眼睛瞬间眯了起来。
他自然清楚刘健的目的。
稍作思考之后,李东阳站了出来,看着刘健,道:“元辅,自内阁组建以来,便有吏部不入阁的先例,岂能让吏部入阁?!”
刘健早就料到李东阳会如此反驳,只见他站直身子,斜眼看了一眼李东阳,道:
“吏部不入内阁,这是之前的惯例。不过,如今吏部改制,任何人都可以入阁,不管其身份来历。”
李东阳闻言为之一滞,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刘健竟然会如此卑鄙,竟然会用这个说辞来搪塞。
刘健这话也不能说是错的。
毕竟,内阁改制是李东阳提出来的,内阁成员不拘于身份也是李东阳提出来,如果李东阳以“吏部不入内阁”来反驳刘健,那刘健自然也可以用内阁改制来反驳李东阳。
说来说去,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
见李东阳说不出话来,刘健脸上多了些自得意满的笑容。
“元辅此言差矣!”
就在李东阳思索着该如何对付刘健时,沉默已久的杨廷和忽然站了出来。
刘健瞥了杨廷和一眼,道:“是吗?差在了哪里?!”
杨廷和道:“所谓内阁改制,其目的是不拘于出身,任何人都可以进入内阁。
但这并不代表,进入内阁之人可以继承原有的官职身份。
若是吏部尚书进入内阁可以兼任原有的职位,那其他各部进入内阁,是不是也要兼任原有的职位?
倘若有一天,刚好六部尚书都进入了内阁,敢问元辅,这内阁到底是谁的内阁?是陛下的内阁,还是六部的内阁?
那到时候,没了部堂的六部,其属官又该如何做事?若是遇到问题,是单独向六部奏请,又或是向内阁奏请?”
说到这里,杨廷和停顿了一下,简单的换了一口气后,又接着说道:
“六部尚书进入内阁之后,那此时的内阁首辅,又是什么位置?是六部尚书直接向首辅负责,还是向谁负责?
若是真的向首辅负责,那这内阁,与早已废弃的丞相,又有什么区别?莫不是元辅想做那胡惟庸,重蹈覆辙啊!”
杨廷和不愧是杨廷和,简单的几句话就把刘健说的脸色大变。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刘健强压着内心的火气,怒视杨廷和。
他本想借着李东阳的内阁改制方略,将马文升引入内阁,从而增强手中权力。
他知道这种方法会引来李东阳与杨廷和的阻挠,也想到了应对方法,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杨廷和竟然以另一种他没有料到的角度来进行反驳。
杨廷和从容一笑,道:“就是这个意思,虽然现在仅有一个吏部尚书入阁,但谁知道后续会不会有其他各部尚书入阁。
谁又知道你元辅心中的事情?谁又知道你的目的,是不是真是想当胡惟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