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祭神庙
‘天地初分,巨兽横行,神庙中人携威德降世,传世人…’
还未及庆庙天坛,遥遥便瞧见人头攒动,有说书人大声歌颂圣德。
庆庙虽为皇家祭天所在,一般时日,亦对百姓开放,不过,相较森严太过的庆庙,京都城百姓还是更愿意去西面的东山庙祈福、拜真人神仙。
唯三月三,来庆庙祭拜。
也在三月三,庆庙周遭必有一场庙会。
这一路,跳索、倒立、吐火、吞刀、筋斗之百戏,看的孩童目不转睛,到精彩处,欢跃地拍手;冠梳、珠翠、头面、衣着、花朵、领抹、靴鞋、玩好之百货,引的姑娘家频频留步,或遇上合心的玩意儿,与闺友咬耳私语,红个脸蛋讲价。
吆喝声、嬉笑声、交谈声…这烟火气衬的愈浓,庆庙仿佛没了那般森严,做到与民同庆。
“可惜,叶壮壮最好这等光景,每每遇之,状若癫狂,撒欢地到处溜。”
似是这些时日与范若若待多了,叶灵儿也拽起文来,立即收到来自崔雁一记眼神镇压。
范若若掩嘴轻笑,“哪有这般夸张?”
叶灵儿余光瞥了母亲一眼,默默地换到柳如玉身侧,如此与母亲间隔若若、柳姨两人,方道,“你如何知晓我所言为虚?”
话语中暗暗促狭之意。
范若若闹个红脸。
叶灵儿最爱这么逗引,没成亲前,挑起话头逗引她一番,成亲之后,再拿她的反应逗引她一番,诶嘿,叶壮壮那话怎么说的?双…双倍快乐!
“听她胡说!”崔雁再一记眼刀子,叶灵儿立即敛起笑意。
“壮壮罕有出门,有机会出来,总好往人多的地去,用他的话说,人嘛,不好总踩在云朵里,总该接接地气。”崔雁给小儿子找补道。
“不好总踩在云朵里,总该接接地气…”范若若重复地念叨了几回,对崔雁道,“三公子才华斐然,总有发人省醒、立意深远之言。”
崔雁脸上笑意更盛,“往后不必‘三公子三公子’地唤,实显得生分,唤他乳名也好,唤‘峥哥儿’也好,‘三哥儿’也可。”
范若若笑靥微羞,轻轻颔首。
一旁的叶灵儿看的目光炯炯,大为餍足。
崔雁和柳如玉也相视一笑。
恰时,马车缓停,叶灵儿半点坐不住地冲去拨开前帘,“呼,这般人多。”
……
巡火衙门,牢房
“今日随我等一起外出打更巡火。”叶峥对几乎整日躺在牢房、如今还躺着的吴熙道。
“不去。”吴熙摇头。
前几天,这小子非弄什么筛选,又是石锁,又是什么仰什么什么坐,可害惨了他,眼下还没缓过来呢。
“你也算是个武勋子弟?”叶峥皱眉,口中嫌弃,又道,“今日三月三,城内酒肆、茶肆、勾栏、瓦市等商铺街市,城外市集,各处庙会,不知多少人,我也会外出巡火,衙门只余两几个吏员,你若放心,便留在此处,不过,时至今日,你仍一日役未服,我倒不知你是来徒役还是坐牢。”
“我…我好歹也是宁远侯出身,勋贵子弟,总该有些体面吧。”吴熙坐起来,脸涨红,反驳后又回过味来,快步上前,抓住木栅,眼中不复先前悠哉,隐隐透着紧张,“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若放心?有人要杀我?”
有点应激了,怕是上次叫吓的。
不过,倒也猜的不错。
“你自己做的事,你不清楚?我听闻永昌伯一脉单传的儿子叫京都府抓了去,定远侯家嫡长子也叫鉴查院抓了去,以你这般检举揭发,相信要不了多久,陛下或能降旨宽赦你。”叶峥冷声道。
这人啊,意志不坚,胡乱告密,已有…取死之道矣。
开国一脉拼了老命将自己儿子、子侄送了八个进京都守备、十个进京营,连军伍操练都熬过来,结果…噶,叫抓走近一半。
可省了老登不少事,给吴熙一个恩赦也不是没可能。
“我…”
吴熙只觉眼前一黑,顷刻间天旋地转。
见他目瞪口呆,状若痴傻,叶峥实不想理会,怎奈如今身边没个可信的好手,交给孙六五那俩吏员又不放心,唯有带在身边。
哪怕死,也得照他的想法死!
老登也是,他上了两次奏折,建言行移吴熙,第二次直接叫六部打回。
气哦。
“也罢,你自留在此处。”叶峥作势要走。
求生的本能一个劲地敲吴熙的脑袋,“等,等等!等等!”
“带我!带我一起。”
他几乎是喊出来,但又生怕叶峥不答应,声音又立即缓和下来。
叶峥回身,打开他的牢房,斥道,“快些去换上火夫公服。”
“是,大,大人。”吴熙低头,拱手应道。
走出牢房,衙门照壁之前,有人身后背了一簇小旗的,有人身上腰间挂了不少便携的灭火器具,三十二人整齐队列。
这些人便是南市十七坊的巡火队,其中打头者,中年男子,谨小慎微,体格尚可,联络能力不错,正是于三禾,叫叶峥留下做了队正。
“诸位,巡火一事,防为上,救次之,戒为下,今日三月三,南市之人何其多也?打更巡火时,多高声警示,瞧着不对,上前查看,及时呵止,一旦走水,及时通传,这几日操练水龙,尔等也见识了其威能,只需照‘流程’,尽力行事,之后呈报只会有嘉勉请功…”
在他安排训话南市十七坊之时,其余各坊,小甲和更夫已穿街走巷巡火,南市亦有更夫穿梭各街市。
辰时三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