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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正好

陈平与陈青衣两人并肩走在山间小路上,陈青衣神色还有些萎靡,而陈平则是神清气爽

辰魄精挑细选的生魂对于魂魄的滋养效果确实不错,虽然不能祛除魂种,但是战斗留下的损伤都已经修复的差不多了

而辰魄的本命魂种依旧如附骨之蛆般寄生在他的灵台,侵蚀着神智

事已至此,陈平也没办法,只能该吃吃该喝喝,该修炼修炼

好在陈青衣听说此事后极为自责,坚持要帮陈平突破金丹境,在此之前为了压制魂种,陈青衣决定前往奇门宗,借助他们的镇魂衣来压制魂种

而奇门宗所在的摇光域与两人所在的弧矢域相隔甚远,两人又一穷二白的,还得靠陈平养着,只能用肉身飞过去

陈平刚刚突破灵光境,离金丹还差神通与熔身两个大境界,虽然看着不多,可金丹不是修为到了就能突破的

神通境还好,水磨功夫便能圆满,而熔身境则是要将肉身打磨圆满,剔除杂质,再打磨心念,凝神守一,心无旁骛

最后便是重铸周天,将周天打碎,融入肉身,再将纯净血肉包裹的周天碎片圆融,以大毅力不断捶打,最终铸就一颗无漏金丹

中间极为繁琐,动辄便是几年甚至十几年的闭死关,而一旦失败要么转修武道要么从头来过,可人的生命又有几年呢?一个下三境的修士顶天活个一百多年,一来一回便是古稀之年,不得突破便只能化为一捧尘土

所以很多修士都极为疯狂,寿命将尽却不得突破的焦躁压抑与面对凡人和上位修士那极大的落差感所带来的惶恐无时无刻萦绕在心头,催动着他们不停的前进,不择手段的前进,这也是旁道如此繁多的原因,辰魄便是例子

两人已经走到了弧矢域的边境,这里坐落着一座小县城,眼看天色渐晚,便想找个地方落脚,而刚一进城,一路上都在专心读书的陈青衣第一次抬起头

大街上没有活人,随处可见的无头尸身倒在街边,鲜血流淌

突然一个人头从天而降,脖子上还连着一整根脊骨和稀稀拉拉的内脏,人头张开嘴,朝着陈平咬去,随后被陈平一刀贯穿头颅挑在半空,还没等陈平仔细端详,人头顶传来一股巨力,将猝不及防的陈平拉了一个踉跄,长刀脱手,人头带着长刀遁入黑暗

陈平手中光芒一闪,又一把长刀出现在手中,他之前去长生天洗劫了不少武器,到现在储物戒里还有一大堆

陈平皱了皱眉头,道:

“这邪物除了会飞和普通人差不多,骨骼并未得到强化,可力量却大的惊人”

很明显,只靠这个东西没办法将一城数千人屠杀殆尽,而且陈平在头颅飞走之前隐约看到了一根银丝,证明这东西很可能是人造的

陈平看向陈青衣,这种事还得问陈青衣,毕竟陈平说起来还是个修行小白,什么都不知道

目睹了全程的陈青衣沉思片刻,带着一些不确定的语气道:

“看样子可能是飞傀门的手笔,可飞傀门已经灭亡数十年了,这类炼人为游仙的傀儡术按理来说应该失传了才对,难不成又是余孽作怪?”

陈平哀叹一声,哭诉道:

“要不咱俩就别管这些破事了吧?走一路管一路,咱俩都快成菩萨了!再过些时日我怕不是真要去见佛祖了。”

陈平最近确实有些神智受损,不过和魂种没什么关系,突破灵光境之后那些诡异的知识与记忆再次涌入脑海,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画面多为奇诡血腥,连陈平都有些接受不了

而陈青衣虽然神色有些纠结,可依旧坚持,见他坚持,陈平也没再说什么,认命般和陈青衣朝着城池深处走去

期间竟没有预料之中的阻拦,他们顺着空中丝线的痕迹很快找到了这场祸事的根源

一名赤身裸体的男子半跪在地,银色的丝线从他身体中生长而出又缠绕在他身上,双臂平举,双手垂下,指尖无数的细小银丝生长蔓延,他的头顶是无数在夜风中飘荡的人头,拖着惨白的脊骨与干涸腥臭的内脏

男子艰难的抬起头,眼中满是哀求与痛苦,可他的指尖却止不住的颤动,无数人头飞扑而下

陈平见状一挥手唤起无数风刃,将这些头颅尽数削断,一时间,无数惨白的脊骨如雨般落在地上,发出脆响

男人缓慢的张开嘴,发出晦涩的音节

“杀……杀…了我,求…你”

说完,男人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头颅再次垂下

随着人头被陈平斩尽,男人身上的银丝开始收紧,将男人勒的皮开肉绽

陈青衣走上前,眼神里有些恍然又有些无奈的苦涩,最终都化作一声长叹,腰间长剑出鞘,一剑斩下,男人的头颅滚落在地,无数银丝发疯一般从脖子里涌出,缠绕着男人的头颅,试图将他复原,陈青衣只是一指指出,赤红的火焰腾起,将一切都湮灭殆尽

陈平看着灰烬里飘然而出的魂魄,男人的魂魄有些木讷,随着男人魂魄飘起,无数厉鬼闻风而来,它们带着怨毒撕扯着男人的魂魄,而男人依旧无动于衷,眼里只有解脱的快感

陈平看见了,但是懒得管,陈青衣也看见了,但是不想管,世间仇恨,便交给他们自己解决吧

两人随便找了个尸体少的房子睡觉,陈青衣倒是睡的安稳,可陈平却做了个梦

魏云生于一个修仙世家,父亲是一个勉强半步灵光的下三境修士,即便如此在这座小县城也算个人物

在父亲垂垂老矣的时候他出生了,万幸的是魏云有着不错的天赋,从小在父亲严酷的教导中修行,父亲将所有期望寄托在他身上

从少时起他日日打坐冥想,起早贪黑的修炼,只为尽早突破,可天不遂人愿,很快魏云迎来了瓶颈期,始终不能突破周天境,迟滞不前的境界使得快要老死的父亲愈发严厉,动辄打骂,可急也没用,瓶颈始终不见松动

直到父亲拿给他一本功法,上面记载着将活人炼成傀儡的秘法,刚开始他很抵触,可随着一具具傀儡的炼成,获得力量的那种无与伦比的满足感和家人朋友的肯定让他如痴如醉,傀儡也由刑徒变成了普通人

可当他突破到灵光境的时候异变陡生,魏云走火入魔了

狂乱的银丝满天飞舞,刺入人的头顶,将一整个头颅连带脊骨连根拔起,最先死的,便是他的父亲

等到魏云恢复神智时已经变成了那幅不人不鬼的样子,就像是被傀儡操纵的提线木偶

痛苦和悔恨充斥着他的内心,他的父母朋友爱人孩子全都被自己杀死,变成飞傀游仙,日日在天空飘荡

他如同当初渴望力量一般渴望死亡,他想用死亡来赎罪,可最终只是一个被力量冲昏头脑的人最后的自我安慰罢了,他的亲人朋友化作厉鬼,恨不得生啖其肉饮其血,恨意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