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目光如炬，真把我那种心态讲得一清二楚。直到上了若干当，受了若干骗，我才稍稍醒悟。我是想，修行之人出类拔萃，有玄之又玄的手段，但是天地间的道理是一般的，不能说，可以飞升成仙，却不能腾挪搬举，纵使仙家手段玄妙，这结果究竟是要一样的。”

裴远自饮了一满杯。

“那些骗术，总说些玄而又玄的东西，又爱使些障眼法，但是归根结底来说，没一样是实际的。后来我明白这个道理，也不再受骗了。”

“终究还是你见过真正的仙家手段，才不会被这些伎俩迷惑。真正的玄妙，又岂是凡人可以揣度的！”

“所以今天见了真人手段，我这冷却数年的心，又火热起来了。”

裴远忽地站起来，向管平行弟子礼：“真人在上，请受弟子一拜。弟子愿意服侍真人左右，唯求草木能承日月之辉，得到仙家润泽一二，不敢奢求其它。”

管平又饮一杯，心有所感，才开口到：“不是谁都当得起‘真人’二字的，我也只是一名山野小修，不敢僭此尊称。我看你不是愚昧不灵之辈，既有求道之心，又有几分见识，大道没有可传你的，小道可以言语一二。”

裴远面上欣喜，连连叩谢。

管平见他真心欢喜，这才真正打算传授。早前，灵识扫过，已经断定此人并无修行之资，要是早年，还可以温养改造，现在已经晚了。管平打算把引气法门中吐纳温养的部分拆来给他。

于是，管平让裴远屏退众人，裴远愈发郑重，管平才开口为其讲述养生之道。

管平自斟自饮，裴远一心默识。待到讲述完毕，管平又正告裴远几句：“这个法门，非长生久视之法门，亦非呼风唤雨之法门，然有三效，一则延年，二则开慧，三则惠及后人。如今允你每辈择子孙一人传承之。今日与你结此善缘，待我修道有成之日，必来了结，望你自重。”

裴远再三叩谢：“真人大恩，裴氏族灭不忘。裴远仍望服侍真人左右，恳请真人收留。”

“你有你的缘法，我有我的缘法，莫要强求。”

管平让裴远唤来众人，分鹿肉佳酿与掌柜、跑堂、管家、护卫、马夫等等，一齐在院中痛饮，直至夜半方休。

掌柜打理出一间干净的屋子，将管平迎入休息。管平醉眼看了看窗外的山中夜色，听了听虫鸣蛙声，也就收敛心神，任由醉去。

深夜转凉，薛管家站在门前，堂中的烛火将他的身影拉得细长，最终融入远方的黑暗之中。

掌柜和裴公子一齐将管平送入房中，才退出来。

薛管家向掌柜打了个招呼：“我送公子回房休息。”

薛管家见公子确实高兴，没有更多言语，只是一个会喝醉的真人也没有出乎自己意料。

“老薛，休息吧！”裴远含混着喊道。

薛管家走出来，把门带上，回头望了一下，月夜中，掌柜还在带着跑堂一一打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