搓了搓那双冻得红肿的双手,用力的把摩托车上的行李抱了起来,不得不像只袋鼠一样跳跃着走路,因为稍微不注意脚上就可能踩上鸡儿们的排泄物。母亲看到我滑稽的模样,嘴巴里面嘟哝着“看看,才出去多久,自己家都开始这样嫌弃了,农村那个家里不养鸡鸭鹅的,你就是踩上了又会怎么样?一天天的假干净,尿刷锅,洗脚盆里做馍馍……在平原生活才多久,就开始装腔作势,这会学着干净起来了……到家就开始装,你就好好装吧……”
听到母亲说的一番话,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不想去解释什么?因为已经习惯母亲这样,也从来不敢去顶撞一句,因为自己知道那不可以!只有低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我更深刻的意识到,虽然母亲把我带回来,但心里憋的一口气还没有发泄出来。所以答应我的回来,并不代表着接下来我的日子可以舒舒服服的过。这不,刚到家,就是这样的场景。
如果我要是直接踩上去的话,母亲肯定会说我有眼无珠,不长眼睛,或者说眼睛长到裤裆里了,这都有可能。所以我怎么做都是错,气在母亲身上,那就容她好好发泄吧,说就说吧,说又长不到身上,如果不随意找个借口发泄一番,我反而觉得那不是自己的母亲!
母亲发泄完毕后,转身拿着毛巾去擦拭摩托车挡风板上面的泥巴,父亲与母亲寒暄几句后再次回到了牛屋,给牛儿拌草料。
一棵沧州枣树光秃秃的站立在院中,像个流氓似的把自己所有的枝干毫无保留的裸露着,还时不时的随着风在空中摇摆,僵硬的动作很是怪异,就像是逼着一位喜欢安静的人去蹦迪一样!无疑是选错了人又选错了地方!仅存留的几片落叶也被今天的大风吹落在地上,一片两片孤零零的躺在那里,尽显着冬日的凄凉!
进到我们姐妹三人睡的小房间,两张床上堆满了杂物,小心翼翼的把一样样收拾齐整,放到床头的木柜子里,床上立马看上去干净多了,也整洁多了。在房间里面来回走着,来到窗前的时候,看了看,眉头不禁皱了起来,窗帘早就失去了它的存在意义,一块的确良面料裁成的布块,原来和窗帘一样大小,现在早就被扯成一条条碎布条,并且还是间距相等,我不知道这是二妹还是三妹的杰作,总之就那么垂头丧气的挂在那里!一阵风吹来,一根根碎条开始随意的晃动,慵懒中又带着特立独行。窗户上面的九块玻璃破碎了四块,风可以随心所欲的贯穿屋里所有的地方,让人瑟瑟发抖是风的目的!我不禁为晚上的寒冷开始担忧了起来!
忍不住长叹了一声,在十六岁的年华里,自己为什么就那么喜欢哀声长叹,似乎忧愁从来都是如影随形,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去诉说着忧愁?更与何人说?
二妹和三妹都去外面上学了,一周回来一次,现在这个时间刚好她们都在学校里!所以家里只有我和父母亲。晚饭的时候,家里没有像舅舅家那样围坐在一起吃饭,父亲盛好饭便端着碗出去了,母亲紧随其后的也出去,偌大的院落里,只有我一个人。偶尔从牛屋里传来牛儿晃铃铛的声音,小黄狗在脚边不停的晃来晃去,像是饿了在向我乞讨饭吃,见我没有反应的时候,小黄在我的鞋面上舔来舔去,最后把碗中的面条分了它一半。
偌大的院落出奇的安静,只有小黄在默默陪着我!在彼此听不懂却能感知的内心世界里,我怜悯着它,它不嫌弃我!
默默的吃过晚饭,再次走进冰冷的房间里,昏黄的灯光将房间照亮,像是外婆那慈祥的目光,又像是病人陪护阿姨对我语重心长的谈话,又像是外公在给我讲道理时那模样,短短的十六年的人生历程中,似乎给自己温暖的也就这三个人,别的呢?自己不知道!也没有人对我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