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川松开对谢允舒的桎梏,将她抱到床上,两人变成面对面坐着。
他牵起谢允舒的手,把她的小手完全包裹在手掌中,呈现完全保护的姿态。
“舒舒,的确发生了一件事情,无论如何,万事有我,你千万不要着急。”
沈砚川缓缓把陈老出事的事从头到尾告诉谢允舒,眼神紧盯着她每一个细微的反应。
与苏挽歆的少年老成不同,谢允舒的性子骄纵散漫,做什么事情向来是风风火火,经常意气用事。
气氛跌落至冰点,直到沈砚川将事情讲述完毕许久,谢允舒全程面无波澜,犹如完全石化的雕像。
她的反应完全不在沈砚川的意料之中,如果是当年的谢允舒,不可能是眼前这番景象。
不会安静地坐着等他把话说完,就已经气急败坏地冲出去找人算账了。
一颗泪珠砸落在沈砚川的手背上,此前他一直紧握着谢允舒的小手,手指不停地摩挲着企图挽留她不断消散的体温。
他满眼的心疼,眉间蹙成川,抬起手臂曲指拭去谢允舒脸颊上的泪珠,挽起她脸庞的碎发挂在耳后,倾身吻上她的眼睑。
“别怕,有我,还有苏小姐在,不会有事的。”
接下来,谢允舒就像个失去三魂六魄的木偶,任由沈砚川帮她收拾整理好一切出门。
于飞负责开车,他们两人坐在后排,沈砚川一直牵着谢允舒的手,侧头望着失魂落魄的人,车窗倒映着她的脸庞,与年少时别无二致的模样,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迷人的风韵,那是属于岁月馈赠的礼物。
车子里十分安静,静到沈砚川可以听到发动机的声音,她也过分安静,静到沈砚川的心如坠冰窟。
谢允舒出国两年后,她的父母在国外双双因为车祸去世,此后她一直孑然一身,行踪飘忽不定,就好像那无垠的浮萍,在这世间浮浮沉沉,不知归处。
她那些鲜活的棱角全部不见了,现在的她活成了年少时自己最不屑的那种人。
沈砚川痛恨老天安排的命运,更痛恨自己这些年的固执,如今心爱之人变成这副模样,他难辞其咎。
他想,她做自己。
最后,沈砚川将人重新抱入怀中,心中沉痛万分。
他发誓,今后一定会重新将谢允舒宠回当初那活泼骄恣的模样,那才是真正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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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多时的唐樾琛,醒了。
文烟还未来得及上前询问,他猛地坐起身,蜷缩进床角,双手抱着头,整张脸埋进大腿,痛苦又悲鸣,嘴里还不停在呢喃着一句话。
“挽挽...对不起...”
回复记忆的过程无疑是将过往的种种全部击碎再重建,所以此路注定充满痛苦,饱受折磨。
执着多年的真相赤裸裸地在脑海中一遍遍上演,又何尝不是对现在的他的一种残忍?
所有的记忆被推翻,他极力在苏挽歆面前撇清与那个小女孩的关系,殊不知苏挽歆就是那个小女孩。
混蛋的他也不止一次弄丢了心爱的女孩。
更让他无法原谅自己的是,这十年,苏挽歆一直在努力靠近他,一直在坚守他们之间的约定。
可他又为了她做了什么?为他们的感情做了什么?
文烟并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能令堂堂七尺男儿如此失态地失声痛哭,还不停道歉的无非是他做错事了。
但文烟心里清楚,无论是什么事情,苏挽歆肯定从来没有怪过唐樾琛,不然也不会将视如生命的项链送给他。
“你想不想听听歆歆小时候的事?”
唐樾琛瞬间噤声,抬起泪珠纵横的脸,直勾勾地盯着文烟,黑沉沉的眼睛里升起小心翼翼地渴望。
爱是,想触碰又伸回的手,现在的他,是想知道又觉得自己不配。
文烟是年过半百的人,一眼便能轻而易举地看穿他的心思,不再等待他的回答,自顾自地开口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