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九章:临行(二)(2 / 2)卡塞尔学院的炼金术士首页

推开老旧的家门,婶婶的呵斥声应约而来:“怎么这么久?又跑去哪里野了?让你干点活就是这样,麻烦的要死……”

婶婶的唠叨回荡在路明非的耳边,只让他觉得自己脑袋也有些嗡嗡作响。

他一言不发地将手中拎着的包裹放在厨房的案几上,一溜烟地跑回了自己的屋子,掩上了没有锁的房门。

路明非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那模样,活像一条快被渴死的鱼。

没有任何的理由,魏铭的身影极不讲理地闯入了路明非的脑海。

‘如果是他,他会怎么做呢?’路明非这般思索着。

而后,一种惊诧涌上他的心头。他暗笑着自己痴愚——像魏铭这样有钱有颜又有才的家伙,必然是不会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消失而被家人抱怨的。

先不谈魏铭名列前茅的成绩。这样的小事,对于魏铭这样的家庭来说,定然是不需要他亲历亲为的。

路明非苦哈哈的笑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的心中却涌起了一阵酸涩,像发酵的柠檬汁一般难闻。

路明非的房门被蛮不讲理地推开,木制的把手与洁白的墙面相撞,发出一阵巨响。

“路明非!”婶婶的声音瞬间高了起码两个八度:“我们家是缺你吃了还是缺你穿了?你竟然还自己藏着私房钱?你是觉得我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很容易是吗?”

路明非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喝整的有些发懵,他只得嗫嚅道:“婶婶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呢?”

看着男孩的模样,婶婶心中的无名火“腾”一下到达了顶点。

“说,你提回来的这个黄色袋子里面装的什么?你那儿来到这么多钱去买这种玩意?”婶婶的手中紧紧攥着一个黄色的包装袋,手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这种玩意儿?”路明非更加疑惑了。

随即,像想起什么似的,他开口道:“哦,是那个黄色的袋子啊……那是……是我学长送给我的。他本来打算来咱们家做客来着,后来好像是有什么急事……”

婶婶死死地盯着路明非,脸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你骗鬼呢?”

随即伸手掏出了里面的物品——一个黑红相间的,精致的六边形盒子还有一张字迹娟秀的纸条。

“路明非的家人,您好。我是他的学长,仕兰中学初中三年级的魏铭。本想今日前来拜访,但无奈琐事缠身,只得改日前往,还望勿怪。

另,与路明非约定下午四点见面。还望您介时帮助提醒一番。——魏铭”

打开六边形的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几块色彩鲜艳的糕点。

这种糕点是以阿胶、黑芝麻、核桃仁、冰糖,黄酒等制作出的食品。具有补血、滋阴、润燥的功效。

婶婶的面容在盒子漆面的照耀下显得更光彩照人了起来。她满脸堆笑,指责着面前的路明非:“你看你这娃娃,就是不会办事!怎么没想着请你这位学长回来喝杯茶呢?外面这么热的天气……”

婶婶的表情是路明非从未见过的和蔼,但他的心思此刻却不在这里。

男孩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婶婶手中的字条。

‘什么时候?是在帮我整理头发时顺手塞进去的吗?’这一刻,路明非切切实实的对自己的这位学长产生了好奇。

仿佛自己的一切都被这位叫魏铭的学长熟知,但他并没有嘲笑或者讥讽自己。只是在默默地,用自己的方式帮路明非避免着可能遭遇的尴尬情景。

一股温热的暖流在路明非的心间回荡。似乎这是第一次,但又似乎是久远往事的再次演绎。

这一刻,路明非确切的感受到了一种温暖,一种被他人注视,被他人承认,被他人照顾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他仔细的回忆着过往的点滴,无论是好心的请他上网,还是帮他补习本就苦手的功课——魏铭,似乎在一只默默地帮助自己。

虽然路明非并不清楚魏铭为何要这般帮他。毕竟就身份而言,他俩也只能勉强算是校友。

他只觉得自己的这位学长似乎非常有趣,就像一本让人琢磨不透的后现代主义书籍。

看着面前发呆的男孩,婶婶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极不耐烦地踢了一下路明非的脚底板:“别愣着了,赶紧帮忙干活呀!你的学长不是还约了你吗?”

“噢……哦哦,好的。”路明非应声道:“那我这就去扫地。”

“啧”婶婶不耐烦地蹙了蹙眉:“知道了还不快去!”

路明非讪讪地挠头笑了笑,跑到客厅的阳台找到了扫把与簸箕,一板一眼地清理着婶婶家洁白的瓷砖地面。

时间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吃完午饭,大约在中午三点,路明非房间那台老旧的IBM笔记本发出了“嘀嘀嘀”的清脆响声。

“婶婶,我……”

“去吧!别让人孩子等急了。”婶婶摆了摆手:“好好和你的那位学长学学,别一天天的净想着打游戏,听见那噼里啪啦的声音就烦……”

像蒙受皇上大赦的待死囚犯一般,路明非有些热泪盈眶,甚至有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磕几个响头的冲动。

“好嘞,那我……”

路明非指着大门,询问着坐在客厅看电视剧的婶婶。

“等等,回来!”婶婶突然开口道。

路明非只得顶着一张苦瓜脸。他就知道,想要在这个安安心心地出门一趟大概率是不大可能的。

婶婶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翠绿的五十元大钞,郑重其事的交到路明非手里:“出去了以后别啥钱都让别人付,搞得好像在我们家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顶着路明非疑惑的目光,婶婶瞪了他一眼:“还愣着干啥呀?你准备让人家等你多久?真是的,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婶婶还是那样不停唠叨着路明非,仿佛路明非哪儿哪儿都不行,哪儿哪儿都不如他家的宝贝鸣泽主贵。

但路明非不在乎了,他也不想在乎了。

兜里揣着五十元的大钞,嘴里哼着幼儿园老师教授的《春天在哪里》,吊儿郎当的走在大街上。

他,路明非,要去赴一场约。一场,注定让他难以忘怀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