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章:迁都(1 / 2)溪上青青草首页

魏溪其实本不姓魏,他的祖父本姓齐名束,可却认了宦官做干爹,后便随那宦官姓萧,改名萧束,后来宦官乱政,我爷爷杀了由萧宦官为首的一派阉党,他的爷爷便迅速撇清关系,要改回本姓,可却不为齐家所容,他爷爷便开始随母姓,又改名魏舒和,如此见风使舵自然为天下之人不耻,他爷爷的所作所为更是被讥讽称为:“三家孝子”

传言道,魏溪的爹为了讨好自己的干爷爷甚至奉上了自己的小妾,这小妾也就是魏溪的生身母亲。

我开始拿出此事来羞辱他:“魏溪,你真不愧是阉奴后人,如此厚颜无耻。”

他仍旧像是听不到一般。

“哼,魏溪,真不知你改日见了你太爷爷,该唤他身边的美婢做太奶奶还是母亲。”我像市井泼妇一般,对魏氏私事破口大骂。

他终于有了反应,那张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阴沉的恨意:“闭嘴。”

“既做的出,就别怕羞辱。”我迎上他渐渐愠怒的目光。

“好得很。”魏溪紧握的拳头正在因为气愤而不停发抖。

忽然间的,他的思绪被拉到很远很远之前,他记得那个时候,母亲貌美,父亲窝囊,家族之中没有一人拿正眼瞧他,母亲被送进郊外那所冒着阴翳气息的宅子时,嫡母的讥笑,兄弟的羞辱和父亲的不管不顾让他觉得窒息,没有办法的他跪在阴云下求祖父出手接回他的母亲,可是祖父没有露面,派出的传话小厮对着他没有半分的尊敬反而处处都透出一股子鄙夷来,后来他是怎么离开祖父家门前呢?哦,是迟来的带着满腔怒火的父亲。

他的父亲最后爆发在他身上的不止是怒气还有呼啸而来的戒尺,他越想越可笑,他从懂事起便知道父亲的为人是天下不齿的,可他的从未有过看低父亲的心思,不论外人如何说,他的父亲在他心中永远高大伟岸,是他心中的天地,但在母亲被送走时,他的心中有那么有一小块儿地方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变化,这变化在他成为强者时他的父亲尝到了,那是一把淬了毒的匕首。

远处偶有几只寒鸦戚戚,清冷无比的光秃树枝后,虽是白日却静谧无比的天家宫阙中,是仍旧和他梗脖相对,互不退让的我和他。

他急促不均的呼吸还反映着他的怒气,我又想要张嘴羞辱,却被他提前一步推到在地:“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我还没来得及爬起来,楚胥就从灵堂内缓缓走出,他一手拿着自己的三叉戟,一手拿着太皇太后发髻上的素簪,那素簪已经被鲜血染红,远远望去像是红珊瑚。

这便是尘埃落定了。

楚胥行至我身旁,很是轻蔑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将簪子抛在地上,无声的诉说殿内的血腥。

魏溪轻飘飘的划过我,冷冷吩咐道:“永安公主受惊了,送她回车队。”

定是迁都的车队,魏溪真是一丝一毫都不放松。

楚胥双手抱拳,低头俯视道:“公主殿下,请吧。”

我自己从地上狼狈的爬起,然后悻悻跟在楚胥身后,到了宫门口,一条长长的车队已经在宫门口蓄势待发。

“公主,陛下与宗亲都在中间,靖王府的马车就在天子车驾之后,您请吧。”

我瞧了瞧眼前的场面,魏溪的先头部队已经先行出发了,前阵只有几千士兵,中间便是陛下和宗亲了,他的大部分精锐都集中在中后部。

我心中乱极了,仲英为何几日没有消息,堂兄为何没有动作,魏溪为何敢对太皇太后痛下杀手。

疑问太多了,我想不出答案,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去到马车中。

我甫一上车,就见到坐立不安的小月,她见了我失魂落魄的样子问道:“公主,失败了是吗?”

我抬起头看着小月还略带着期盼的眼神,更觉得悲痛,终于我哭了出来:“小月,太皇太后死了。”

小月一把揽住我,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轻轻的拍着我。

我掌心的伤痕仍旧在流着鲜血,抱住小月的时候将她的丧服上染了一片嫣红。

“呀,公主…您的手。”

小月终于注意到我的伤口,急了忙去拿药,天子车驾上应有尽有,她很快便找到了一瓶金疮药,将我手心摊开,然后倒了上去。

“好疼。”

伤口甫一碰到药便是钻心的疼,我咬牙坚持着,只觉得掌心都不是自己的。

小月看着我的样子眼眶也湿了,她为我包扎好后静静的抹着泪。

我拍了拍她的肩头告诉我没事。

她哽咽道:“公主是金枝玉叶,我四岁就服侍公主,这都十三年了,您哪里受过这样的伤。”

我沉默不语,只怕从今以后这样的伤还多的很。

约莫一刻钟后,有内侍传旨说陛下要宣诏,传令诸人听诏。

我不由得冷笑,陛下才多大,字都不认识几个,这诏书名为皇帝,实为丞相。

小月扶着我走出马车,远远望去,众人都跪下了,最前头魏溪正陪着小皇帝,我提着裙摆,默默走到离小皇帝稍近的地方,他的母亲和祖母都死去了,最亲近的只有我了。

我瞧了瞧四周,洛阳宗室大都聚集于此,平河王携妻女在、昌德县主与其夫家在,真定王妃一家在,只是真定王妃幼子东乡侯却并未随行。

“诸位,太皇太后仙逝了。”

魏溪说罢捏起衣角虚伪的给自己擦眼泪,小皇帝被冻的直搓手,他或许还不知道仙逝的意思,孤身一人站在魏溪身旁,像是他的提线木偶。

车队开始出现骚动,每个人都在暗自揣度,更大胆的已经开始交头接耳了。

魏溪突然下跪,重重的向小皇帝叩头,一直叩,小皇帝吓傻了只呆呆的看着,不敢有下一步动作。

“陛下,臣无用,臣无用啊!”

撕拉一声,魏溪撕开了自己的衣服,将伤口暴露在众人面前,他声泪俱下,哀痛不已:“陛下,臣与太皇太后遇刺,臣奋起抵抗,可…可臣…臣无用啊!”

“小人。”我看着他又装又演的样子,不禁出口骂道。

“公主…嘘!”小月在一旁轻声提醒道。

我紧闭双唇,抬起头接着看这一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