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襁褓中瘦小的我老妈心酸的眼泪落下来了,由于老妈几个月下来长时间的蹲坐姿势导致我脖颈向右侧倾斜,右侧脸颊紧紧的贴在肩膀上,左眼向左四十五度角斜视很是明显。无论老妈怎么想办法矫正我的姿势,我依然歪着头一脸不服的成长着。
那个年代的中国妇女从身体到意志都是铜铸铁打的,生娃根本没有条件坐月子,老妈生下我后除了照顾我还得给一大家子做饭,洗衣服。家里人除了大姐在下班的时候能帮老妈一把其他人根本指不上。老爸上班的时间上班,下班的时间还是不属于自己的,那个时候老爸被分配到了某银行做出纳,可老爸在部队是做部队卫生员的,做出纳专业不对口,辗转分配到现在的国有工厂做厂属卫生所驻厂医生。一个几千人的大工厂,工人生病了都习惯在下班以后找老爸去给他们看病,他们是不舍得请假怕扣工资,我老爸这边上班的时间没病人看病,但是工作岗位又不能不坚守,别人下班了却是我老爸最忙碌的时间段,好不容易偶尔按时下班回家了,刚准备帮老妈做晚饭就又被人找到家里拖走了。这样的事情延续了几十年,从来没人给过老爸加班费。也是老爸老妈好说话,乡里乡亲有求必应的。老爸的其他同事们就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人家下班了就是下班了,绝不加班加点的免费义务劳动,谁来求都不好使。不过“老好人”的老爸老妈却因此在我家乡方圆几十里一直都很有威望。那时候逢年过节都不兴给领导送礼,可老爸老妈作为最普通的工人却是门庭若市,八月节的月饼跟应季水果、过年的京八件果子和蛋糕我们家一边吃一边还拿出去还人情也吃不完,我们知道,像我们家这样的普通工薪家庭应该是没有这样的待遇的,这些都是老爸没个黑天白天辛苦换来的人心所向,是老乡们感恩的证明。
诶~!似乎跑题了哈!哈哈!(虚拟读者:一直在跑题只是你自己没觉出来罢了!)
我猜想哥哥姐姐们看到最小的妹妹生下来就四十五度角望天又一脸不服翻白眼的形象他们肯定是倒吸一口凉气的,这娃丑成这个样子,跟他们端端正正一个个鼻直口方眉眼分明的形象完全不一致呀!他们当时一定是从心里往外抗拒我这个妹妹的。老妈从心里感到愧疚,觉得对不住我,老爸倒是想得开,他老人家本是无神论者,但当时却跟老妈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造化,老丫儿虽然模样不济,但也许是上天最好的安排,不管她长啥样都是我们的老丫头,我照样喜欢!
老爸的话些许起了点安慰老妈作用,她决定把愁情隐藏在心里不再表露出来。
在我出生的第三天,老妈给我喂完了葡萄糖水(老妈年纪大了还冒险生了我,结果加上常年劳作和那年头生活条件限制导致没有母乳喂养我,我是葡萄糖水和鸡蛋羹喂大的孩子)收拾停当了也到了该做午饭的时间,刚走到厨房就听到有孩子很大声的叫她“妈!”,很大声,老妈以为是我的哪个哥哥姐姐回来了没抬头就应了一声“哎!”随即一回头没看到有人,老妈疑惑的四周围看了看也没见到人,只有我望着她眨眼睛,老妈以为自己听错了,摇摇头又回厨房去做饭,没一会儿邻居一个十八九岁的大哥哥来我家玩儿,他刚一进门就听有人大声的喊“妈!”这时候他跟我妈都听见了,老妈走到门口跟大哥哥对望了一下,一起看向了我,他们发现那声清脆的如同大孩子喊出的声音竟然来源于我!老妈吓得手里的水瓢都扔地上了,大哥哥倒是胆子大,他感觉很惊喜的走到我跟前对老妈说::“婶子,刚才就是她在叫你呀!”
老妈心里很害怕,活半辈子,从来没见过刚出生的婴儿三天会叫妈的呀!心说:我这是生了个什么呀?!别不是个妖精吧!?她叫邻居大哥哥先别走,心里打着鼓嘴上却说:“小儿,你别走,帮婶子看一会儿孩子,我这儿做饭忙不开。”邻居大哥哥小名儿就叫“小子”,邻居们相处久了都昵称他为“小儿”
大哥哥很爽快的答应了,一直等到老爸下班回家我妈才放大哥哥走了,一看见老爸老妈就心有余悸的跟老爸述说中午的事情,老爸当然不信啊,说老妈一定是听岔了,老妈二话不说放下刷帚就要去把邻居大哥哥叫来作证,我爸急忙叫住了她,老爸觉得这事儿不用那么兴师动众的,再说农村妇女们都没读过什么书,封建迷信思想特别严重,一旦被这些长舌妇知道了说不定都以为老丫儿是妖精呢,还嘱咐老妈不用担心:“自古以来不平凡的人出生都异于常人的,别看咱老丫儿其貌不扬,也可能天赋异禀呢!才三天就会叫妈了,这也算给你个预兆了。”老妈也觉得老爸说的在理儿,转忧为喜又继续做饭去了。
从此以后一发不可收拾,我每天躺在悠车(东北的摇篮,像小船一样,两侧打孔栓绳挂在房梁上的哄娃工具)里悠哉悠哉,也不哭也不闹,饿了尿了就“妈妈,妈妈”的叫,眉清目秀鼻直口方的大哥经常夸我“这孩子虽然丑了点,可也招人稀罕”。现在想来这句话的含金量肯定不高,我是他的妹妹呀,血浓于水的,他能觉得我丑吗?!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