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口,只是满脸担忧地看着床上的人。
何泽渔仿佛看透了苏的想法。“是担心大卫无法承受这毫无牵挂的生命吗?是啊,想想看,大卫醒来会发现什么?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和朋友,他所了解的世界也成为了历史。这种打击一般人可是承受不了的。噢,鉴于我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你最好先不要跟他提起我。”何泽渔狡黠地向苏眨了眨眼睛。
“何先生。”苏转过头来,直视着何泽渔的双眼,问:“我想知道你是怎样做到的?在这漫长又孤独的两百多年里,是什么让你坚持下去的?”
“像你一样,不去想,也不去感受,只是机械的往前走。”何泽渔轻描淡写地回答。
“我不相信。人类的一切行为都有其动机,你也不例外。”
“也许,我活得太久了,已经超过了那些心理学家所能解释的范围了。”
苏没有作答,只是斜睨着眼睛看着他,嘴角含着一抹讥讽地笑。
何泽渔试图诠释苏的表情,终于还是放弃了。他做出投降的动作,说:“我还是喜欢……习惯和以前的你打交道。简单,直爽,不拐弯抹角。”
苏决定一击致命。“你从不摘掉你的项链,总是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衣服的最里层。你出神或是全神贯注地考虑问题时,总会下意识地隔着衣服抚摸它。而且,任何射线都无法探析其内部。”苏像猎鹰紧盯着猎物一般捕捉着何泽渔的表情,缓慢地一字一句地说着。
“所以,何先生到底在里面藏了什么秘密?在这漫长的两个世纪里,还有什么是您念念不忘却又无能为力的呢?是长生的秘密,还是……过去的情感?”
何泽渔极度克制地脸庞渐渐扭曲了,双肩抖动着,好像有一股巨大地重担要把他压垮似的。他痛苦地轻叹一声,虽然极其小声,但逃不过苏的耳朵。苏满意地一笑,终于作罢。何泽渔在心里咒骂自己的无能,这么容易就被打败,又成了情感的人质。他苦笑了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谁说时间可以治愈一切,难道我活得还不够长吗?”
正在这时,何泽渔的腕表投影出苏的影像,提示道:“何先生,您的会议时间到了,十二城的领事都已到齐”
苏礼貌性地笑了一下。“何先生,您不该让十二城的领事们等候太久,这可不是我们未来城的作风。电梯舱已经为您设定好了,直达负五十层。”说完,她慢慢转过身去,低头看着大卫,又变得毫无生气了。
“你不觉得很讽刺吗?我竭力想摆脱的东西,却是你毕生所追求的。”何泽渔看着苏面无表情的样子,觉得一半可笑、一半可怜,既是对苏,也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