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简单,”亢把子扭过身子正对着副驾驶位的卓皓,说道:“你拿回资金消失就好。”
卓皓笑了:“能这么做,我为什么巴巴的跑这么远的路来找大哥呢!”
“何必两败俱伤!仅连战一人血债已经够你受的,还要加上另两大家族么?要知道,他们与连战不同,连战说到底就一人作战,旅成陆与米而基都是百年基业。他们后面都有一大群人需要养活,你惹不起的。”亢把子衡量利弊,循循善诱。
“我从不主动惹麻烦。”卓皓眼神冷了。
亢把子听了这话,明白他应该拿出实际态度了。其实就亢把子而言,财物对他已不具吸引力,他名下资产已比手机号还多出两位,利益得失对他而言不过数字而已,再大的起伏也撼动不了根本。与其他人区别在于,亢把子无亲无后,金山一样的财资积累过后,人生意义何在?这是几近金盆洗手后的亢把子近年常常窜入脑海的问题。旅成陆与米而基这样一心追逐利益最大化,罔顾其他的一众莽徒不会明白他的境界,与钱无关的内容在他们眼里全部是瞎扯蛋,魔症行为。
对卓皓,亢把子五年前就暗暗观察了,上一次多边会议,他有意无意向一众黑道老大展示他欲立其为接班人的意图。他看中卓皓不仅是他身上的冷血。残忍是每位老大必备特征,卓皓身上与众不同在于,他的灵活机变善于顺迎世事,深谙平衡之道。亢把子清楚,这份藏在骨子里的聪明,才是带领黑道一众人物走出黑暗迎来光明的决定性能力。在这一点上,即使贵为总领老大的亢把子,亦自认望尘莫及。
卓皓专程示好,更是安了亢把子的心。这说明他一向看重的人,内心也一样重他信他。卓皓哪里知道亢把子对他竟有一番厚意。在他眼里,亢把子是罕有的难对付的人物,格局高远且深不可测。这场来自经年宿敌引发的大麻烦,若无亢把子相助,他恐难全身而退。更况,在卓皓的思想里,早厌倦了打打杀杀的日子,他深知,再像过往那般肆意妄为,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对旅成陆的主动发难,卓皓再不能像过往那般简单处理。如果单纯资金战,他丝毫不惧,只是对方这次扰动社会公众参与,数百万人成千上万资金往他的平台里砸,有相当多的人甚至拿出身家性命,全额倾注进去!如果任由这样的现象发酵,前方等待的,不仅是杜至尧名下的“诚信联盟”轰然倒塌,所有投资人资金也面临巨大风险!当这种局面出现时,杜至尧会面临什么,卓皓好歹也上过高等学府,虽是美术专业,但他同时也修了法学,对经济类法律条文烂熟于胸。
“别急,有我呢!”卓皓脸上的颜色,对面的亢把子尽收眼底,莫名的,眼前的卓皓竟让他生出护子之心。
听到亢把子的宽心话,卓皓心中一紧,这温和的语调可不像亢把子的风格,柔软得让人感觉诡异。卓皓抬起头,先挣开被亢把子抓住的手,身子不由自主向车窗方向躲了躲,眼神尽是防备。
“去你的,老子才没有那癖好!”亢把子见他如此这般,气得笑了。
卓皓这才放心,嘴里不干净了:“麻麻的,吓我一跳!你难得好颜好色对别人。”
“我把你当儿子看,你信不信?”亢把子一脸严肃,目不转睛看向卓皓。
卓皓闻言一凛,看到两鬓已染白霜的亢把子,想到他无一亲人,心中难过,却一转念,自己不也孤身一人么。狭窄的车厢内,两位叱诧风云的人物,头一回认识到双方命运竟是雷同。因段位相近,难免心生恻隐之心,为对方也为自己。车厢内一时静默无声。
“现在不是资金问题了,只有破釜沉舟,自查加社会职能部门帮助清查。才能阻住这个势头,捺住资金,归还公众。把损失降到最低。”良久,亢把子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