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现这时才知道高冰借钱给武飞了，心中错愕，他俩本就没钱，还借钱给别人，有些生气，但是又感觉武飞这事和自己的事如出一辙，也替武飞委屈，碰上这倒霉事倒霉人，真的是没地说理，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渺小无足轻重，原来世上根本就没有非黑即白。想到这，她也默默的啜饮了一口酒，苦涩的液体滑进嘴里，她真希望这苦涩的味道可以冲刷掉心中那份苦涩，但是，她觉着，心中愈加沉重了。

林现还没从警察事件中跳脱过来，电话响了。“喂？张亮的老师啊，我们孩子在学校脚烫了，学校怎么都不通知家长，还是孩子自己回来了我们才知道，孩子脚是在学校烫的，你们老师怎么连句话都不说，孩子在你们学校受了这么大的伤，孩子住在学校，你们连言语都不言语，你们是怎么看着孩子的？”中年女人尖利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林现心里咯噔一声。

张亮？林现想起了他请假的情况，那时孩子一脸隐晦，没说是烫伤呀，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呢？随即说道：“确实像你说的，孩子住在学校的男生宿舍，我们女老师是不可能24小时陪在身边的，你可以问问孩子，脚烫了，他一个字都没跟我说，我班里50来个学生，我不可能每天早中晚让孩子脱了袜子检查，你也别大呼小叫的，要怪就怪你们孩子，为什么不及时告诉老师”林现还没说完，那边就叫了起来：“你说谁大呼小叫呢，我怎么大呼小叫了，孩子脚都成什么样子了，你们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是你们孩子，那皮都烂了，掉下来了，鞋都穿不上，根本不能走道，就得在床上养着，我也不能去上班了，还得在家伺候他。”林现也耐不住了，说：“好了，张亮妈妈，你们孩子说没说脚是怎么烫的，别的咱们之后再说，先说说孩子到底是怎们弄的吧。”“自己烫的，我还不来气呢，还是别人烫的，看给我们孩子烫的，烫成这样，谁谁都不管。”林现听明白了，要不张亮妈妈气势这么足呢，原来是别人把他们孩子烫了，林现心中冷笑，想着张亮当时请假的样子，藏藏掖掖的，不会特别严重，应该是想回家吓吓他妈，好在家待几天不来上学，没想到家长知道是别人烫的，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是谁烫的，孩子说没？”“那死孩子死活不说，说以后还要和人相处呢，不想闹太僵了，这死孩子这种事还要给人留面子，不知道怎么想的，主要我就是要问问，那我们家长不在身边，你们学校也没人管吗！”林现耐着性子说“学校当然有人管，但是孩子得及时和老师反映，我这么个女老师也不合适晚上去男生宿舍盯着，宿管老师也不可能所有事都面面俱到，孩子在学校遇到问题，得主动和学校说，学校才能解决呀。”又和张亮妈妈说了几句，挂了电话，林现深深地叹了口气，腹部隐隐作痛。那天，多亏办公室过于狭小，那帮人伸展不开手脚，也多亏了那些孩子们，自己并没受多重的伤，她记不住那些面孔，但她还能记得那鞋底的味道，那鞋重重的踩在她的脸上，她能闻到鞋底的泥土味、胶皮味、臭味，紧紧挨着她的鼻孔。那些日子，她像一只花蝴蝶，色彩斑斓。学校给她批了一个星期的假，让她暂时不要出现在学校里。

校长把她叫到办公室。

“怎么样？伤好些了不？”马校长问并压了压手，示意让林现坐下。

林现说：“好些了，马校长。”

“嗯”马校长应了一声，点点头，继续说：“你没来那些日子，我们也没去看你，实在是没有时间，宋鸽家长天天来学校闹，还去了教育局，纪委，政府。说自己家孩子，从家走的时候好好的，在学校学习，就莫名其妙的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