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坐落在银月湖畔的古教堂时已是正午,罗纳在诗人愈发不耐烦的催促声中松开了几乎要勒断他肋骨的双手,转而夹紧了胯下的马腹。这位可怜的纳罗亚勇士从没骑过马,更不要说他们刚刚甚至还在森林里无声地疾驰,沿着大约两马身宽的小路飞奔而过;就在不久前,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试图追赶他们的脚步,但显然飞奔起来的马比它们的动作要快得多,罗纳只看到几抹黑影被远远甩在身后,却没法看清它们的模样。
“你说那些?那些是林间角狼,要是咱们跑慢点,兴许还能见到红帽子和长足人面蛛。”诗人翻身下马,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向他伸出手来,“一般角狼都是群居在森林里的,不仅是维林兰,在艾瑟克、琴德兰甚至诺尔兰都能看见它们的身影,不但嗅觉异常灵敏,而且要比哥布林什么的聪明得多……”
“你们平时就这么骑马?”年轻的纳罗亚勇士显然有些后怕,他笨拙地踩着脚蹬在马背上翻了一圈,好把自己的身体调整到马的侧面,“阿尔格侬在上,我的屁股没被颠掉吧?”
“一块儿都没少。”欧文一把把他拉下来,“只有来这里的时候需要这么跑。你看,就连魔物也知道什么地方不能进去,到这里就用不着担心突然跳出来一个红帽子了。”
罗纳这才彻底沉下心来,把困惑他的慌张劲儿狠狠从北海汉子的胸腔里踹出去。他缓缓抬起头,原先密密麻麻的森林似乎没了踪迹,巨大的橡树林像是被凭空挖去了一大块,拱卫着一片澄澈的湖水。古旧的教堂紧靠着湖畔,被湖面包围了一半。它就那么伫立在那儿,沉默地敞开破旧的门扉。
菲恩与卡兰已经带着他们的亲卫们先到了。看起来她似乎并不打算现在就解开无声术,包括欧文和罗纳的那匹马在内,每只马蹄上附着的符文都还没有要消散的迹象。
她简直就是个祭司——她就是个祭司!纳罗亚小伙子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被卡兰·卡克斯顿顶回去了。这位来自艾瑟克的前冒险者、领主的丈夫兼首席骑士示意他不要再出声,带着几个亲卫蹑手蹑脚地靠近虚掩的门扉。
近了,渐渐的近了。诗人随手从马鞍挂着的弓囊中上取下一把维林兰长弓,罗纳抽出纳罗亚短剑,护着手持魔导书的菲恩·卢埃林慢慢前进。
他们渐渐可以听到教堂内的动静了。
“……安德斯……确定是在这里?”
“找了几天……安德斯的……”
“见鬼!这都他妈过去九百年了,鬼知道他的遗物还在不在这里?!”其中一个粗犷的声音骤然提高,不再掩饰了,“去他妈的!这破地方几百年都不见得有人会来,咱们他妈的干嘛跟做贼似的?!”
“我们就是贼啊?”另一个冷静的声音似乎并不理解他的想法,“小心点总没错,这都快找到东西了,别在这里再阴沟翻船了。那真的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