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魔人确实是个不错的活计，除掉魔物不需要处理尸体，稍后便有公会的人专门来打扫残局，这些由老练冒险者组成的清扫人基本上都算不得什么清闲差事，总要赶在寻常人们发现前就得把残肢断臂收拾得一点痕迹也看不见才成。

“……谁闻不见那么大的味道？”罗纳一时之间只感觉有一股闷气正卡在嗓子眼儿里，要进进不得、要出出不去，几乎没把他憋死。“不是我说，这种破事真的捂得住吗？”年轻的纳罗亚人说道，“那么大的地方、那么大的动静，谁会不知道城里进了魔物啊。”

“那可未必啊，罗纳老兄。”诗人冲他拎了拎手里的麻袋，露出了一个在纳罗亚人眼里十分神棍的微笑。他不紧不慢地问道，“你还记得这里装的是什么吗？”

“这哪儿有什么记不得的。为了这点耳朵、牙还有肉瘤，你可没少让我吭哧吭哧地帮你干活。”罗纳看了眼已经放亮的天色，无奈地耸了耸肩，“要不然也不会在那鬼地方耗到现在……欧文，你得给我备点好酒才成。”

“我真是看走眼了，怎么有的人要人当向导时死缠烂打的，成了旅伴反而耍起无赖了？我的主啊——罗纳、罗纳，我竟不再是你的心头爱了，真让人伤心得想吟诗一首……”

“滚蛋！你他妈对男人女人都这么肉麻吗？”纳罗亚人被他恶心得气笑了，“快说说这袋子里的东西到底怎么了？”

欧文倒也干脆，把耍宝的想法连同专门逗弄罗纳的语气一同扔进了北海深处，慢悠悠讲起这东西的妙用来了：“单论个体而言，红帽子同哥布林地精之流没什么太大差别，兴许还没有人家能打，但它们头上的肉瘤才是把它们区分开的标志与原因。那看上去像多长出来的肉瘤，实际上是一团巨大的器官——专门分泌一种致幻的气味。”

“器官？分泌？致幻？”罗纳被纳罗亚语里并不存在的词汇砸得晕头转向。

“简而言之，像你们纳罗亚人容易出现带口臭的家伙一样，它们就像是容易让人精神恍惚的特殊哥布林。”欧文无视了罗纳“你才有口臭！你全家都有口臭！”的反驳，慢慢打开了袋子，让红色的肉瘤露出来一点来，“看到它的颜色了吗？越深就代表它的吃掉的生物越多，也意味着它的年纪越大、发出的体味儿更容易让人陷入幻觉中去，如果是一群聚在一起就更容易让人看到离奇古怪的东西。”

“所以你才把火灭掉了？”罗纳显然有些犹豫，不太理解自己为什么没什么事，“可我确实把它们中的某只砍出血了……为什么我闻到那股奇怪的味道反而没变得疑神疑鬼的？”

“因为那确实是它们的血的味道。致幻的气味儿本身就很难让人察觉到，一和新鲜的血腥味儿混合自然也就更难闻见了。”更何况你和它们还隔着挺老远的，诗人低声嘟囔着，把麻袋又重新绑紧了，“再之后就下起了暴雨，什么样的味道都会被冲进海里——还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