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的箭雨铺天盖地地落下,拥挤在一起来不及躲避的难民便如活靶子般一个个被射倒,惨叫声此起彼伏。
鲜血混杂着雨水瞬间洒满了大地,借着骏马的躯干,被护在当中的齐文松心猛地跳动着!
这是在干什么?这些可都是流离失所的百姓!城中的人为什么要放箭?
箭雨一轮又是一轮,城下的百姓就像被割倒的麦田一样,一批批倒在血泊之中,挣扎着,哀嚎着,城头守军却恍若未闻,只是一味地放箭,射杀着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难民!
直到城门附近再无一名难民敢于踏足,箭雨这才停歇。
看着密密麻麻倒在脚下的难民,齐文松双手都在不听使唤地颤抖。
并非是怕,洪灾迄今一月有余,什么尸体他没有见过,他恐惧的是,城中守军或者说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竟然狠心如此,连自己的百姓竟都能痛下杀手,心狠至此!
“轰隆隆——”
紧闭至今的文州城城门此时终于打开,齐文松木讷地回头。
城门中一列列守军手持长矛快步而出,将城门附近尚且受伤不重,还能活动的百姓不断地向外驱赶,凡有不从者,当场诛杀。
“大人,你没事吧?”
身侧护卫关切地问道。
“没……没事。”
“喂!那几个人!”一队守军向齐文松而来,怒声道:“快滚远点,不要碍了老爷们的事!”
眼见如此恶形恶状,齐文松积压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不顾护卫的阻拦,几步跨到守军身前,抓着对方的衣领怒声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对难民放箭!”
那守军万万没想到面前狼狈不堪的中年人竟然敢对自己动手,被他攥住衣领竟然没有换手。
回过味儿来,守军一把甩开齐文松,抬起脚就把齐文松踹了个驴打滚:“滚你大爷的!竟然敢对我动手!”
蓑衣斗笠滚落在地,泥水混着血染了一身一脸。
眼瞅自家大人被人打,周围的守军又纷纷围拢上来,齐文松的那些护卫见状赶忙将齐文松护在当中,抽出长刀与对方对峙。
被护卫搀扶起来,齐文松揉着被踹的小腹,怒视对方,从怀中掏出令牌,怒吼道:“本官乃晋城政务司司命!你们敢对本官动手!”
声震屋瓦。
正要动手的守军面面相觑,皆愕然当场,有些不知所措。
“哦?”
城门洞里,十余骑士骑着高头大马簇拥着一辆宽敞豪华的马车缓缓驶出,行至遍地尸骸前停下。
领头的马上骑士也不理会怒发冲冠的齐文松,马鞭前指遍地尸体:“把这些贱民的尸体挪开,莫挡了大人的路。”
话音刚落,后面百余名手持水火棍的衙役赶忙上前,也不管躺在地上的难民是死是活,一并拖着向路边丢去,那感觉,仿佛再丢一袋袋破烂一样。
瞧见其中不少一息尚存的难民被连同死尸丢在路边,齐文松目眦欲裂,怒吼一声:“通通住手——!”
这嗓子一时间竟然唬得那些衙役停了动作。
马上骑士眉头微蹙,长鞭啪的一声凌空抽个鞭花,冷声道:“继续搬!”
随后目光才看向一身泥泞的齐文松,讥讽道:“司命大人,不好好呆在晋城主持赈灾,怎么跑到文州城来了?莫不是晋城也被洪水淹没,司命大人没了去处?”
“你是哪个?”暴雨倾盆,齐文松咬着牙根一步步上前:“你也配提赈灾!文州水患一月有余,文州城可向晋城下拨过一粒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