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今天又涨了1000个粉丝，哥哥我还没发力呢。”庞顿颇为得意地说道。那张点赞量最高的照片中，女生身穿一袭轻薄的连衣裙，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的身上，映照出她肌肤的柔滑和身姿的优美。她的面容精致而立体，唇色淡淡，微微含笑，给人一种温柔迷人的感觉。
这是庞顿最为骄傲的作品之一，但其实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存在。这些日常照片，甚至是动态中俏皮的回复，它们都是由庞顿所调教出来的AI自动生成的，其真实面貌是实验室内一台全天运行的服务器。庞顿给这个AI起名为EVA，他只需要看心情指定发推的时间和主题，EVA就会化身为众人眼中的女神。除了图片和文字动态，庞顿还给她设置了自动回复的逻辑，对于发表时间或者点赞量靠前的评论，EVA会随机挑选来结合动态内容和评论内容进行回复。
不过这偶尔会失效，这个程序有时候会被服务器检修员当成病毒杀掉，因为它占据的内存和算力实在是太大。好在EVA的数据会定时在庞顿开的管理员后门存储空间备份，他才不需要每次花大力气把她调教成最初的模样。刚开始的时候庞顿可是吃过不少亏，毕竟要捏出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可不容易。
“赶紧收起你那玩意儿吧，你那做的才是一点用都没有，不过是硬盘上的一串数据罢了。”李复抬头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说道。“哟，现在是一串数据了？来来来你看看，这是谁在私信中说‘女神，看你的定位也经常在T大，想必我们可能是校友，有没有兴趣来参观一下享誉全球的核子研究中心哇？’”庞顿一边说，一边熟练地打开置顶的一条私信，尽管那条私信是一个月前发送的，而对方的头像是一个狗头。
“Holy shit！快给老子删了！”李复关掉平板从床上起来，跳起来就要去抢庞顿的手机。“略略略，就算删了还有备份，你还是EVA前一万关注的粉丝呢，眼光不错哟！而且知道了EVA的真面目也没取关，要不要把你的女神拷贝出来给你呀？”庞顿把手机往口袋里一插，搭着李复的肩，“走，去吃饭！”两个人就这样穿着拖鞋走出了宿舍。
“我最近有一个想法，我每次去更新EVA都觉得太麻烦，每次都需要拿新语料库去花时间更新它，并且在训练的过程中它还容易宕机。就好像是，老师拿了一本厚书给你念了半天，你好像记住了很多东西，但是这些东西不一定能跟之前你的知识产生很合理的联系。”庞顿一边说，一边用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
庞顿继续说：“所以我想，如果每次对话之后它就能理解你说的话，并且把这些知识插入它自己的知识库中，是不是很合理？就好像每次对话它能给自己打个小补丁，相当于是自我进化了，同时它在互联网上可以完成各种信息的收集和归纳，直到把人类的知识全部收纳。”
“但是这样的话，很明显的问题是，它很容易就会内存不够了，别说全人类的知识，估计几轮补丁下来，服务器管理员大叔就把它彻底删了。”李复不以为然。
“这就是我想说的，现在的硬盘都是用01固定的光学写入擦除方式来实现数据的存储删除，这就注定存储大小和硬件是线性关系。但是如果我考虑数据的震荡，也就是数据以某种规则在原始的存储结构上变化，存储的数据以观测的形式来解码，这样能巨大化存储空间。”庞顿一脸兴奋地说。
“换句话说，就跟那只半死不活的猫一样，如果它只有活和死，可观测的就是两种状态，一只猫也就只能存储两个状态，如果它被关进盒子里并且按照一定规律施放毒气，这只猫就能存储更多的状态了？同时根据释放毒气的规律去看这只猫有几成活，理论上一只宏观的猫能储存无限的状态？”李复思索了一番之后做出回答。
“不愧是my best friend，一语中的啊！你觉得靠不靠谱？”庞顿双眼放光，大力拍打李复的背，把他打的往前踉跄几步。
“咳咳咳，跟你说多少次别动不动拍我了，你这个肌肉狂魔”，李复站稳脚说道，“这理论上可行，但是它会对现有的硬盘结构造成比较大的负担，因为写入擦除的频率会大大提高，而且如果频率设置得过于连续，也会提高观测的不确定性。换句话说就是如果你反复折磨这只猫，它马上就死了，而如果你把状态设置得太密了，分辨不清这只猫的三成活到底是二点五成活还是三点四成活，因为概率上它们的状态可能是重叠的。在量子领域中，你说的这种状态就是叠加态，它的观测结果也就是概率罢了，这个真不会影响吗？”
“哈哈哈哈，你们量子领域啥时候能推出超级材料或者什么量子芯片之类的东西哦？但是我觉得概率结果也没啥不好，毕竟有时候人也会说错话的嘛。”庞顿插起腰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经过操场，正值傍晚，夕阳染红半边天空，跳高队的的女生们露出雪白的大腿，跑道上的人们或跑或走，草坪上的人们或坐或躺。
“真好啊，这青春洋溢的校园生活。”“是啊，可是马上就与我们无关了。”庞顿和李复互相感慨，他们马上就要毕业了，而且两个人选择进入了同一家单位，是国家直属的一家科研机构——零号院，一处地图上看不见的神秘地点。
“马上就要去山里工作了，什么感想？”庞顿啃着手中的鸡腿，嚼吧嚼吧问。“为了理想，为了国家咯。”李复咽下一口饭，回应道。
“敬未来！”“到时候可别拖我后腿！”两人举起手中剩下半杯的可乐，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