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少幻想过这一幕,在一个新的世界重新开启一段新的人生。
是要书写传奇,又或是安稳度日?唐海城不是没有想过,然而原主残留下的记忆开始不断拉扯他。
只是几段抽帧般的画面,仿佛每时每刻都在警醒着唐海城,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更加糟糕,如果想要活下去,拥有强大的力量似乎才是最稳妥、最直接的底牌。
于是唐海城转变计划,伪装成战争难民沿着平原以南,一路避开兽人远征军、教廷领地大火,绕过腐败暗林、巨蛛巢穴。
本想去往一个远离战场的净土,却仍被卷进各种纷争之中。
好在他还有体内那股诡异的能力。
与其说是能力,倒不如说是与他共生的生物。
第一次发现是在唐海城快饿死的时候,黝黑的液体从他体内渗出,像是拥有意识般缓缓凝聚成一只蠕虫的模样。
它似乎没有眼睛,只是蠕动着不断前行,乌黑的身躯让它看起来并不起眼。
当兔子察觉到异样时,蚀虫已经钻入其体内,不一会儿便被啃得只剩骨架。
然而令唐海城惊讶的是,蚀虫竟然又扭动着身子重新爬到他面前,似乎渴望着重新回到他体内。
随着指尖将其吸收,饥饿带来的痛苦竟然随之消失,身体似乎也比原来轻快了些。
在那之后,一股潜意识告诉唐海城,蚀虫不仅能将敌人的部分能力【吸噬】给他,随着不断【吸噬】别的生物,他与体内的蚀虫都在缓慢成长。
意识到这一点的唐海城开始不断摸索,发现体内的黑液最多可以化为三只蚀虫。
留在体内的那部分则可以【凝化】为身体的一部分,但目前为止只有爪子形态成功过。
这股寄宿在他体内,与他共生的生物究竟是什么,又从何而来?唐海城也不得而知,但他渐渐习惯了这份奇妙的‘羁绊’。
是种远远超越了共生,达到相互依存的关系。
弥纳睁开眼,目光跟随一只蠕动而来的蚀虫,昏暗的船舱内并没有人发觉它的存在。
蚀虫吐出一把老旧钥匙,张着小嘴望向他。
“计划有变,明天才是真正的好戏,不过还是谢谢你,刚才为我挡下了那一拳”,弥纳压低声线道。
话音刚落,蚀虫将嘴巴张到身体的五六倍大后一口吞入钥匙,重新乖巧地爬上墙壁原路返回。
在弥纳的不断训练与尝试下,蚀虫已经能够自己判断出最隐蔽的路线,并绝对执行他的【指令】,当然也存在失误的情况,不过只占少数。
他侧过头,余光打量起身后的长发精灵。
从刚才开始,卡莉尔一直似笑非笑地凝视着手心,对她来说,小小的蚀虫似乎成为了新的救赎与希望。
“很好...”,弥纳回过头去。
在他看来这个世界正是如此,不论人族、兽人、还是精灵等等,在绝望面前大家都会失去自我,于是就将希望寄托于信仰和权威之上,不知不觉中产生依赖。
然而就在某个平常的午后,大门忽然被一群手持尖刀利刃的山贼敲响,一切美好于眨眼之间。
不是世界过于残酷,而是自己太过弱小。
弱小到连拿起武器的勇气都没有,弱小到被戴上锁拷成为奴隶,弱小到只能望着天空任人摆布。
‘你想杀了他们吗’
没想到这句话让弥纳自己也跟着一哆嗦。
当信仰被复仇的火焰燃烧殆尽,力量却让她重新站了起来,就连崇尚无垢圣后的森林精灵也无法宽恕那些罪人。
这是个相当有价值的发现,弥纳心中不禁暗叹起来。
外面风浪愈烈,船身跟着上下颠浮,牢房中的大部分奴隶已经入睡。
眼看周围相对安静下来,弥纳将耳朵紧贴地板,神色肃然。
【吸噬】过夜蝠的弥纳凝神放大听觉,感受着甲板之上传来的细微声响......
‘咚咚’
船长室的门被敲响,里面响起一道慵懒的声音:
“进来”。
身穿航海衫的大副推门而入,绕过船长将手中的羊皮卷轴放到桌上道:
“我们得做好心理准备,现在航线偏离了太多,再不给那家伙喂点吃的,到时候没人能压制住它”。
船长躺在椅子上,胡茬上还挂着几滴酒液,不以为然地道:
“饿了就喂,这种事情让科尔德来管就行”。
“出航第十天,已经给那家伙喂了十几次了,再这么下去...”,大副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神色肃然道:
“到港后,恐怕奴隶一个都剩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