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已知晓你的算盘,你若欲翻天,我便应战!”
戴枷武生将马尾长发往身后一甩,大喇喇的在玉台中央站定。
“我身在狱中,想必你肖玉早夺了虎符,料定我肖宇已是万事皆休~~~”
“金菱公主~~~我心念你,不日那肖玉定以你为旗翻覆天地!”
“金菱公主~~~我心安你,未雨绸缪终见效,金菱岂是池中物!!”
“今夜我便出这牢狱!”
“金丝笼中,金菱护玉璧,吾便破了笼门,助你复返自然!”
戴枷武生肖宇昂首阔步退到了幕后。
帷幕再升起时,玉台中央一个娇小的身形孑然独立。
玉台上的花旦穿一身鹅黄色宫装戏服,插满头珠翠,眼波似水,丹唇微启。
花旦莲步轻挪,抬起一双含情目扫过全场看客,旋即开口唱起词来。
“我金菱纵是怀玉其罪也待事后再论~”
雅座上穿天青色襕衫的男人忽然将身子微微前倾,他怔怔的望着玉台上顾盼生辉的花旦,耳边再也听不到那如莺燕和鸣般宛转悠扬的唱词声。
“障眼法?”
“不,是更高阶的术法!”
“这花旦真正的身形是……”
青衫男人眯了眯眼睛,强压下心中的疑惑和躁动,心中快速地分析起台上的花旦。
此时看台上的惊呼声忽然此起彼伏。
青衫男人旁边的锦衣公子更是激动到险些站起来。
锦衣公子将手中的扇子狠狠合上,口中轻声疾呼:“叠玉!台上竟是我们的雁州明珠,叠玉花旦!”
“不愧是大公子,竟然请来了轻易不登台的叠玉花旦!!”
旁人的一声声感慨让青衫男人眼中的疑惑更甚。
“这九州竟有比我通(前)透(卫)之人?难道不过四十年过去,又有同我一个‘来处’的人出现在这九州世界?!”
玉台上,肖宇已经破狱而出,和叠玉花旦扮的金菱公主成功会合。
此时金菱公主穿一身干练衣服,手拿软剑,细眉微皱,周身散发出淡淡的杀气。
乐师敲起重鼓,扯起帆布,将木箱中的黄豆摇得震天响。
玉台上,风雨骤至。
扮肖宇的武生和扮金菱的叠玉在玉台上身姿轻盈的腾跃而起。
金菱公主檀口微启:“肖将军!你我共破这杀阵!”
乐师拟出的风雨声响愈发急促,而后戛然而止——肖玉手下的杀手翻着跟斗离场而去,玉台上的将军和公主相视而立,帷幕落下,一折戏终。
“妙啊,真是一折好戏啊!这冯钰棋日后必定成为名震大辰的剧作大家!”
“郝兄,没记错的话,你去年也说过一样的话。”
“不过你去年夸的好像是个叫……对对对,叫司马甲的人……”
“……………”
清水楼大厅内爆出的喝彩声在街上也能听得到。宝光轩素有谢幕的习惯,不过因为叠玉花旦不是宝光轩的伶人,所以谢幕时叠玉大抵已经在后台卸妆。
青衫男子在帷幕落下后便起身离席,静静地站在玉台的楼梯处。
两刻钟过去了,果然没有娇俏姑娘从玉台上下来。
噔噔噔!
青衫男子循声望向玉台,看见一个小厮打扮的约摸二十岁的高个子年轻人正踏阶而下。
年轻人穿一身褐色短打,头上戴着软帽,手里抓着一条粗布巾。再往脸上看去却是眉目俊逸,气度不凡的模样。
…………
他顿住脚步,静静地看着在玉台下盯着他的青衫男子。
青衫男子不慌不忙的向高个子年轻人拱手作揖:“冯钰棋拜见大公子……”
高个子年轻人眉头一拧,旋即笑出声来。
“冯先生不必拘谨,请随我来三楼茶室一叙。”
清水楼三楼茶室内,小厮打扮的大公子正在吩咐下人烹茶。冯钰棋则端坐在椅子上,表情淡然。
“月前买先生的戏折子时,没能见到先生,甚觉遗憾。”
“不成想今日「风雨戚」首演才是我和先生见面的契机。”
大公子嘴角勾出笑意,他扯了扯自己褐色短打的袖子,向冯钰棋解释道:
“冯先生不要见怪,今日我以书信请来叠玉姑娘助兴前,也未曾有机会见到这位花旦。”
“为了一睹芳容,我只好出此下策。先生稍坐,我去换套得体的衣服来。”
穿一身月白色深衣,腰系黑色皮带的杨玖辰身形更显昂藏挺拔,贵气逼人。他入座后,不等冯钰棋开口,便开始重新介绍自己:
“冯先生,我便是雁州杨家大公子,杨玖辰。”
冯钰棋颔首,目光定在杨玖辰脸上。
他略作犹豫,还是试探性地说出了那半句好几十年都没机会再说出口的话:
“宫廷玉液酒…………”
对面传来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