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沈慕芸被扶了一下再站定之后所在的位置和陈雪眼下站的地方是有一定的距离的。这个距离,陈雪虽然一眼就能看到沈慕芸手里捏着的东西,但却看不清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但陈雪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还是有些慌乱,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腰侧,确认自己的日常随身的香囊依旧好好地挂在自己的身上,神色顿时一松,再抬头看向沈慕芸的时候,眼底就划过一丝厉色。
“三姑娘这是何意?”
“难不成是想说,刚刚是我伸脚绊倒你的不成?”
似乎是意识到方才一瞬间的慌乱显露出了莫名的心虚,眼下反应过来的陈雪本能地扯了扯嗓子,话音还未落下,却见方才坐下的沈慕芸突然间抬起头,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然后蓦地勾起嘴角,笑得分外灿烂。
明明确认自己的东西并没有丢,但那一瞬间,陈雪的心头却又突然一沉,总感觉,有什么脱离自己的掌控的事情要发生了。
不对,不会的。自己身上的东西并没有丢,沈慕芸肯定是在诈她!
自己身上的东西都没有丢,谁知道沈慕芸手里现在握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这样一想,陈雪的心定了一定,意识到自己刚才居然因为沈慕芸的话而短暂的失了分寸,心头一瞬又涌上了莫名的恼怒,再开口的时候下意识地高了声音,又仿佛是为了表示自己并没有多在意。
“三姑娘,你不小心摔倒就摔倒了,虽然今日的场合很重要,但毕竟也是你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长老们是不会怪你的。”
像是为了找到沈慕芸慌乱的证据,陈雪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紧紧地盯着依旧端坐着的沈慕芸,似乎是想在对方淡定的神色中窥见一丝不安。
但事实显然是要让她失望了,沈慕芸迎着她凶狠的视线依旧淡然得很,瞥见她眼底那一抹快要掩饰不住的红血丝时甚至还故意抬头冲她笑了笑。
那神情,在陈雪看来,怎么都像是故意的挑衅。
虽然确定自己的东西的确并没有掉,但眼下看着沈慕芸的表情,她突然又有些不确定了。
难不成,这死丫头手里拿着的,真的是她的东西?
什么东西?香囊?荷包?
难不成...?
即使心下有些犹疑,但眼下这种情形,周遭依旧站满了人,但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大都看向她们这边。
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就算那个东西真的是她的,她也断然不会承认的。
陈雪顿了顿,再抬头时故意没去看周遭的那些目光,作出一副并不十分在意的模样,连语气都有些漫不经心地。或者说,她是在故意营造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
噗嗤一声笑后,甚至还慢悠悠地摆弄起自己晌午才涂了新鲜蔻丹的手指。
“三姑娘,自己犯了错就要承认,总不能因为害怕,拿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随手捡的荷包,就平白污蔑是我伸脚绊你。”
“如此这般平白污人罪名,可是要蹲牢狱的。”
最后几个字的音调,陈雪故意压地很低,垂下的眉眼里,隐隐透出些许阴狠来。
这会儿的陈雪较先前已经冷静了许多,她已经料定了沈慕芸眼下握在手里的东西肯定不是她的。
但陈雪没想到的是,沈慕芸从刚才开始等的,就是她的这句话。
从刚才开始,沈慕芸就把手里的东西握的紧紧的,再加上她原本就被扶了一下。她能够确定,现在所站的这个位置,陈雪肯定看不见她手里握着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沈慕芸的嘴角,在听到“荷包”两个字的时候,就缓缓地,缓缓地勾了起来。
“二婶娘不用如此吓我,芸儿知道诬陷人是什么罪名。”话说到这里,沈慕芸故意顿了顿,在陈雪极力遮掩怒容的神色下再次开口。
“不过二婶,芸儿还有一个问题。”
“二婶又是怎么知道我手里的这个一定就是荷包呢?”
几乎是沈慕芸的话音刚落,周遭原本还有些疑惑的这些人刹那间都是恍然大悟的模样。
对啊,沈慕芸刚才明明只是说捡到了绊倒她那人掉落的东西,但东西究竟是什么因着之后的询问和这一系列事情,沈慕芸到现在都没来得及说。
这东西虽然握在她的手里,但因为刚才的变故和所站定的位置问题,谁都没有看清楚那究竟是什么。
就算眼下已经有好几个伸长了脖子想要看个究竟,但隔着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还真轻易看不见。更别说,陈雪从刚才开始站得位置,和沈慕芸之间隔着少说有五六个人呢。
又没有透视眼,陈雪又是怎么断定人家手里握着的,一定是个荷包的?
一时之间,那些犹疑和猜测的目光纷纷落在陈雪的脸上。而陈雪,虽然依旧站在原地没动,但明眼人都已经发现了陈雪神色间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