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三姑娘是府里京尊玉贵的姑娘,一心一意这种话,裴某只当一句戏言就是了。”
这裴姓的郎君反应竟也是极快,愕然竟只是一瞬,随即脸上就又变成了一副深情至极却又难掩怅然的模样来。
啧,这是眼见她这边不配合,开始烘托气氛影响周遭着些人的想法了么?
意识到这一点的沈慕芸蓦然扯了嘴角,脸上的笑意却越发冷然。
见到这裴姓郎君的第一眼,记忆中那些原本模糊的记忆也逐渐开始清晰了起来。沈慕芸想起来,之前这人也是这样,趁着她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就开始长篇大论地说起他们之间如何如何情深不已,让眼前这些震惊之下的夫人小姐们有了先入为主的概念。
等到她反应过来想去反驳时,关于她与白丁私相授受的流言就已经不径而走。
想到这里,沈慕芸抬眼看向二夫人的方向。
果不其然瞥见一抹尚来不及完全收回去的得意之色。
陈雪的确是有些高兴的,她不无恶劣地想,就算这死丫头今天不知为何反应极快又怎样?一个名声尽毁的下场是跑不了了,就算...
陈雪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一顿,下意识地往大开的门外看了一眼。
似乎是意料之中的那人并没有出现,陈雪脸上的表情却不知为何显得更高兴了,半点没有注意到自己此刻的表情全都落在另外一个人的眼里。
沈慕芸却是在发觉她异样的第一眼就知道,陈雪是在等什么。
记忆之中,同样是这样的时刻,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稀里糊涂地就这么嫁给那个男人时,另一个人也恰在此时出现。
那个...害得自己后半生在宫廷抑郁度日,最终葬身于未央宫一捧大火的人。
三皇子楚承越,也是,后来问鼎九五天下的,她最初自以为是救赎的...良人。
大约是因为又想起了那人,沈慕芸的思绪有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场大火之中,那种烧灼感的窒息扑面而来,使得她的双眼也空洞了一瞬。
“表姑娘?”
那声线嘶哑的一声呼唤距离自己分外近,又或许是因为声线的缘故显得格外沉闷,却让沈慕芸一瞬间心神一凛,瞬间回过神来。
她并不是在烈焰灼烧的未央宫里,她此刻身在自己的闺房之中。
“放肆!”
“若是按照你的说法,莫不是我府里姑娘们谁丢了个什么物件儿,都可以说是跟谁私相授受不成?”
一片死寂之中,少女的嗓音清丽,语气坚定中还带着一丝莫名的锐利。
她的目光甚至丝毫都没有落在眼前人的身上,反而转向身后这些看了半晌热闹的夫人和世家小姐们。
“莫不是,各位小姐夫人们的府上,都是这样的?”
沈慕芸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还露出恰到好处的单纯和疑惑来。她模样本就生得娇俏,不过十一岁的年纪,作出这样的表情偏生也毫不违和。
反倒是眼前这些接触到她目光的人,后知后觉地生出些许恍然和羞愧来。
至于沈慕芸这话,她们当然是万万不能认的。
笑话,要是认了,岂不是就认了自己府上规矩如此不堪?
“再者说了,我将军府虽 比不上那些世家望族,但也并没有没落。”说到这里,沈慕芸顿了顿,像是终于舍得把视线分给那零落在地上的肚兜一眼。
“且不说府里四季都有丈量尺寸制衣的娘子们,这位公子,你冤枉人也不找个像样点的物件儿。”
“拿着这种不知年岁的,材质稀烂的肚兜,就敢污了本姑娘的清白?!”
“这...我...”
那裴姓男子根本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样一个走向,更没想到沈慕芸区区一个小姑娘,面对这种自身清白被污蔑的事情居然还如此冷静不说,这眼看着寥寥数语竟然就改变了事情本身的意义。
原本说好了是污蔑小姑娘的清白,可最初定这个计划的人却根本没有说过,这沈慕芸,这般不好惹啊。眼看着周遭的这些人脸上逐渐显露的赞同之色,那裴姓郎君显然也有些着急了。
要知道,这擅闯将军府的罪责跟污蔑将军府小姐的清白,可是完全不同概念的两件事。
眼下的情形本就是计谋中的一环,眼下瞅着事情不对,那裴姓郎君自然下意识地去寻这计谋的主人,希望能得到下一步的行动指示。
但沈慕芸显然没准备给他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