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早已经在察觉到五竹出现时就蠢蠢欲动了,只是这会儿上面不仅仅有五竹,还有四顾剑。
“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远远的,陈萍萍便喊了一声,与影子一同上到了悬空庙最顶处。
庆帝早有准备,猜到会有人于今日行刺。但他知晓自己的身手并不畏惧,只是让陈萍萍带着黑骑驻守山下以防万一。
然而此刻瞥见他与影子孤身而来,不由两眼一黑。
陈萍萍也反了!
“陈萍萍,这些年朕待你不薄,将鉴察院交给了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回应他的是轮子摩擦地板的“轱辘轱辘”声,陈萍萍转动着轮椅到了林舟与李承泽身旁,叹道:“没想到名动京都,却连鉴察院都无法查探幕后之人的念慈庵,竟是你们手下的。”
“陈院长客气了,往后这京都的治安还得您多操心呢。”李承泽吃着葡萄,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有意为林舟隐瞒,陈萍萍虽有所怀疑,却也知现下不是聊天的时候。
因此只不痛不痒的回道:“臣老了,往后就得看你们年轻人的了。”
旁若无人的闲聊以及陈萍萍的漠视让庆帝怒气中烧,对上范闲一掌,冷笑。
“还有你范闲,你多次与皇子太子作对,朕可有问罪于你?现如今你就是这般回报?老二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
“你们三个都打不过他一个吗?怪没用的,人家都还有力气说话呢。”林舟嘟囔着,有些无趣的吃着糕点填肚子。
李承平:“?!”不是,二嫂你这也太彪悍了!这可是四个大宗师啊啊啊啊!
他恨不得自己此刻与大哥一样昏死过去,呜呜呜也不知自己知晓这么多秘密还能不能活下去。
二哥应该、也许、大概、可能……
对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点兄弟爱的吧?
而、而且!
他与范闲也还算是表兄弟呢!到时候求求表哥能不能让二哥饶他一命啊……
没人知晓李承平心中有多丰富。
范闲被庆帝击中,脚步踉跄的后退了两步,他用手背轻轻擦拭唇角血渍,咬牙喊道:“有本事你上啊!”
遂又对庆帝说道:“我此次前来不是为我,而是为我娘。”
他凝聚周身真气,瞅准时机加入混战,“当初我踏入京都,就是为找杀害我娘的凶手,为她报仇!”
上是不可能上的。
林舟默默贴近了李承泽,一副“我好怕怕哦”的表情抱住李承泽的手臂,“范闲好凶啊,等回去我就和婉儿告状,哼。”
“好,还有岳丈大人那儿也可一起告上。”李承泽掀起眼皮瞄了眼那边的战况,他不会武,因此看不出什么门道,只能看出场上四人只有庆帝与范闲受了伤。
但有四顾剑与五竹压制着,范闲的伤并不重。
林舟眼眸一亮,点头,“有道理!”
“……”原本一直关注着战局的陈萍萍没忍住看了眼这对夫妻,一时间有些无言。
他们私底下……竟是这般模样吗?
“你们做个人吧!”范闲毕竟刚升大宗师,即便再有天赋此刻也有了疲色,渐渐有些体力不支。只是一直咬牙才能勉强撑着,耳旁听着这对夫妻俩竟在这个时候还不忘坑自己,简直……
范闲化悲愤于动力,打的更起劲了。
都是这老东西生的李承泽!将他教成这副模样!子债父偿,该打!
庆帝:“?”
即便庆帝体内真气再浑厚,此刻也有些力不从心,他深知继续这么耗下去真的会死。
因此他一直再找机会跑出去,借机让大家看看范闲与老二他们胆大妄为的样子,即便最后他真的死了,也不能让他们好过!
却不想五竹他们时刻盯着他的动向,一旦有要突破的趋势立即有人与之缠斗,庆帝以一敌三,根本讨不着好。
林舟都要看困了,叹息一声靠在李承泽身上,让清莲几人一起上,即便杀不了庆帝但也能拖住他。
“院长,那我……”一直热忱盯着他们交战的影子见状也紧了紧拳头,欲要冲进去打架。
只是……打谁是一个问题。
他当然首选是与五大人打一架了!这可是他毕生的追求!
可是这会儿……他应该与五大人同仇敌忾,一起杀了这狗皇帝才对。
“不用,五竹既已答应你结束后让你与范闲打一架,赢过范闲他便与你打,便不会反悔。你在此护着殿下与王妃即可。”
陈萍萍的话浇灭了影子的满身热情,他恹恹的回了句“是”,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瞬间从四人混战变为六人混战的局面。眼中光亮明明灭灭,激动极了。
终于——
清莲与三兰一人一边将庆帝抓得死死的,庆帝几乎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挣脱,“这是什么章程?!”哪有打架将人双手锁的死死的?也不知这二人吃什么长大的竟这么大力气!
只可惜,这不是打架。
这是单方面虐杀。
瞬间他身上便多了三个窟窿,庆帝瞳孔猛地收缩一瞬,喉头腥甜,抑制不住的从嘴角溢出鲜血。
范闲眼神闪烁,撇开了头。背身走到了李承泽身旁坐下,与他抢着葡萄吃,心中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儿。
忽觉肩上一重,是陈萍萍。
“这件事即便你不做,也会有人做的。今日悬空庙刺杀,本就是命定之事,你若不敢杀,我替你杀。往后你便过你想过的生活便好,想回儋州还是留在京都?”
他如同一个普通的长辈一般,与范闲唠叨着,操心范闲的未来规划。
是的。
即便没有这一出,陈萍萍本也打算借此机会谋划行刺,即便不能成功也可试探出庆帝的底牌。
三兰却找上门来,他一边与之虚与委蛇一边顺水推舟。
直到发现范闲现身且已晋升为大宗师,与李承泽夫妇交往密切,想来是早知今日这个局……
见范闲眼中闪过挣扎,陈萍萍又道:“不妨事,慢慢想,不急。”
此刻庆帝只能如同一个废人一般瘫软的躺在地上,气若游丝的看着陈萍萍缓缓朝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