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说开后,李承泽除了上朝外闭门不出,将红楼看完。
甄宝玉与贾宝玉少时家境乃至性格极为相似,仿若镜中人一般。
然而长大后的境遇却迥然不同。甄宝玉与现实妥协换得功成名就,贾宝玉却顽强抵抗最终落得出家的下场。
林舟说,红楼还有一个名字,便是石头记。
“倒是与我有缘。”李承泽自嘲弯唇,颇有几分自嫌之色低垂眼帘含着葡萄,摩挲着手中纸张。
他想到了自己,又想到初识颇有几分熟悉的范闲,后来才恍然大悟那几分熟悉感来自于他自己。
范闲与他,相似却又全然不同。
“缘分也只尽于此,你是李承泽。”林舟握上他的手,将头枕在他肩上轻道。
李承泽喉头微动,“嗯”了一声,“范闲如今这借刀杀人的手段使得不错,故意激的赖御史将这贪污受贿一事查到底。”
“他如今只能如此,那日提司腰牌被收,不让他接着查走私一案。然而受贿谁都做过,他便是故意借这事与你我断了关系,同时借机查太子与长公主的罪证。”
“这受贿的名单,你准备好了吗?”林舟张嘴吃下李承泽剥的葡萄,问道。
李承泽参范闲受贿,范闲查受贿名单揪出李承泽的人。无论庆帝是否相信,至少面上二人已然撕破脸,他只能私下计较。
“已经让人秘密送到范闲手上了。”葡萄汁水浸湿手指,有几分黏腻。喜净的李承泽却眉头也不皱又为她剥了一个。
“必安说姑姑以担心染疫为由上奏回京,然而那传送奏折之人却是入了东宫,逗留两个时辰才离开。你觉得……他们在密谋些什么?”
“?”林舟直起腰杆看他,严肃道:“虽说清莲他们是无孔不入且传信迅速,但切勿神话他们。”
一颗青绿色的葡萄果肉塞进那叭叭的小嘴中,李承泽略一扬眉。
“……你没往东宫塞人?”
“自然……塞了!但却不是千里耳,你的人探听不到,他当然也听不见。”
谁家聊秘密不是关起门来确认周边没人才说的呀。
“不过倒是有别的发现。”林舟脸上露出八卦的表情,“最近太子被禁足东宫,许是闲来无事常将自己关在房中,我的人无意间看到他在画一个女人的画像。”
“虽然未将脸画上,但那衣着与风姿像极了一个人。”
李承泽剥皮的手一顿,想起之前林舟的暗示,“是姑姑?”
“没错,长公主远赴瀛洲却仍遣人进出正被禁足的东宫,而应在东宫反省的太子却整日画着长公主的画像……”
“这个八卦够不够劲爆?”
“你是想……”李承泽见林舟摇头,眼眸微转,有些迟疑,“姑姑回京一事,有可能吗?”
林舟为李承泽净手擦拭,闻言笑道:“你觉得李云睿是什么听话的女人吗?”
不,恰恰相反。
许是心中惦念着林舟先前说的事情,李承泽无时无刻不在提防着神庙之人的出现——即便林舟说的一切皆无作证。
一时间,李承泽对范闲的关注也少了许多。譬如今日送名单一事,若不是谢必安提及,他险些忘记。
但他没想到的是范闲竟能做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