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野林,跌入深坑,抬头望去不见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顿时慌了神……
从深林当中出来已经是三日后,天知道我有多么的侥幸,这一遭怕是老李家祖宗在阎罗殿嗑的头冒青烟。
天色灰暗,豆大的雨从凌霄冲刺而下,落在肌肤上传来刺痛,我顾不得大雨也顾不得大雨中狼狈的自己,紧抱着破布包里的山药豆子和草药往家跑,只想快些回去,快些,快些,再快些。
冲入家门却空无一人。
“阿爹——”。
“阿娘——”。
“阿弟——”。
无人回应,爹娘阿弟都不在家,可是见我太久未回,去外婆家寻我了?
我擦了把脸,紧抱着破布包,冲入雨幕,未多远被一声尖利的嗓音叫住。
“果儿哟,你可算是见人了,快去给你爹娘小弟收收尸吧”。
天上一道惊雷响起,轰隆一声震得头皮发麻,仿佛整个大地都在颤动。
我缓缓的转过身去看向狗二婶。
声音沙哑。
“什么?”。
天乌黑,黑的模糊了狗二婶的脸,又出现一道裂缝,白光闪过,狗二婶的眼眶是红的,看向我的眼神带着同情和怜悯。
“果儿,去收收尸吧,就在出了村路的官道上,再不收发臭了”。
雷声轰隆而至,手中的破布兜子落地上药豆子在雨中翻滚,脑子发麻跑向官道。
我不信,我不信,爹娘小弟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死,怎么会出事,怎么会,不会的,一定是假的。
我在雨中疾驰,不慎摔倒牵扯到腿部的擦伤顾不得剧痛,爬起来继续跑,急切的想要验证狗二婶说的是假话。
可最终落入我眼中的却是血肉模糊早已失去生机的爹娘小弟。
他们如同一滩烂泥堆叠在一起。
我直挺挺的跪了下去,颤抖着手,一个个在他们的颈部摸了又摸,眼泪混着雨水一同落下,眼前的世界忽然就变得虚幻起来,就好像是假的。
才三天好好地爹娘活生生的小弟,怎会死呢?
我想了又想,想不出所以然,哭了又哭再流不出眼泪,在雨停见日的时候,把爹娘和小弟背回了家,把他们埋在了院里的枇杷树下。
捡起那还躺在黄泥地上的破布兜子拾回山药豆,寻了狗二婶子。
将破布兜子放到了狗二婶子怀里,艰涩问道。
“婶子,我家人怎么死的?”。
狗二婶子叹口气把我拉进了屋子,又把家里几个衣不蔽体饿的没个人形的小的赶了出去。
“你家阿弟冲撞了贵妃娘娘,这才遭了打,你爹娘是为了护你阿弟拦了几棍子,谁知那些个人一点不讲情……”。
“果儿你别怪我们乡里乡亲,你们家冲撞的可是贵妃,皇帝的贵妃啊,当时就连知府也看着呢,咱们都是庄稼人谁敢得罪天皇老子”。
狗二婶又叹了口气斟酌一番道。
“果儿婶子说句实在话,这种事只能自认倒霉,你个女娃娃孤身一人可咋活,要不给我家大娃做媳妇……”。
我拒绝了,离开时狗二婶往我的破布兜子里装了两个地瓜塞回我手中。
“果儿,好好活,挨过去了总有盼头”。
是的总有盼头,狗二婶怕我想不开寻短见,我不会,我有盼头,我那么好的爹娘小弟怎么能就这么枉死,就因为小弟一身脏污惊了皇贵妃,不慎弄脏了贵妃的裙角?
惊了皇贵妃的容,让皇帝皱了眉,颤了知府的胆,所以小弟和爹娘就要死?
我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疼,我要报仇,我要他们替我一家人偿命。
面相苍穹,四指对天。
我李果儿起誓,有生之年若家仇不报,必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