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们进来。”里头传来一个声音，听着颇有威严。

“你们进去吧。”

程娇娇不自觉捏着程絮的衣服，程絮拍了拍程娇娇的手，低声对着程娇娇说，“进去以后，少说话少抬头。”

程娇娇跟在程絮身后进去，程娇娇按耐不住悄悄往上瞥了一眼，看到正座上做的一位中年男子，愁容满面，还有没有休息好的倦态，没有细看就低下了头。

而朱元志根本没有注意到程娇娇这个小丫头，视线只聚焦到程絮身上。

“民女程絮携幼女拜见大人。”程絮左手在内，右手在外，倾身行礼。程娇娇学着程絮的样子，也做了个揖礼。

在朱元志看来，程絮行走大方，举手抬足之间完全不像一个市井小民，“早闻程大夫是一位了不得的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在下是郡守朱元志，我听梁毅说你有非凡医术，潘家浴青小子就是你治好的。”

“大人谬赞了，民女不才，习得一点医术，算不得非凡。”

“我这人也不绕弯子了，您刚才应该也看到外头有很多棚屋了。这棚屋内有很多病人，请了数名大夫，治疗了许久仍不见起色。听下面人举荐，想着请您来，帮在下看上一二。”

“大人怕是不曾言明这病的凶险吧。”

朱元志愣了一下，随即开口，“程大夫说笑了，这就是什么不大好治的风寒，只是辨证难些罢了。难道是，程大夫害怕自己医术不精，漏了怯。”

程絮抬头，直直地看着他，“如果是普通风寒怎么会一连数十个帐篷约莫百人同时患病，还久治不愈。这样急着接民女来，也不说明具体情况，应当是不便透露，并且病人情况不佳，甚至是危及生命。”

程娇娇看到朱元志微微瞪大眼睛，看着程絮，嘴微张，似要说些什么。

程絮不等他说话，又接着说：“大人说自己说话不绕弯子，但是还是存了试探之心，兜兜转转，说不上几句真话。既是不信任民女，又何必叫人来接，左右周旋，只怕是白白耽误治疗时间。”

“程大夫，在下并非有意为之，实在是事情复杂，不敢全盘托出。”朱元志神色严肃着道，“其实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疫病，也不知源头在哪，等发现不对的时候本郡的张家村已经全村受难，在下身为郡守，为防止迟则生变，立即将整村村封禁，加强各镇乡进出防控，另外，定时从张家村里选出一批人秘密治疗。为防止民众恐慌，行事比较谨慎，而在棚屋里的就是这次这一批。”

听到这，程娇娇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一边控制，一边治疗，怕引起恐慌，封锁消息，看起来没什么不对，但是有个很关键的一步，密而不报。一切工作里，都没提到将疫情上奏朝廷，请求遣派专人管理救治，而是将这件事压下来，自己处理。治好了皆大欢喜，一旦失控，就是掉脑袋的大罪。

为了什么呢？

是了，之前打听过一些消息，古代任职，三年一任，每年一小考，三年一大考，根据考评的成绩来确定职务的升迁任免。而不到两个月，就是这位郡守三年任期结束的时间了，这三年里，郡里发展不错，乱子更是没出过，没有这档子事，多半是要升走，甚至找点门路，能在京都做官。但是一旦这件事报上去，多少会影响他的升迁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