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十一章 关前阵战(1 / 2)阴谋天下秦二世首页

昨日战罢,诸侯军将涧水上的板桥抽回,不然放在那儿也是被秦军毁掉的宿命。可现在秦人抵着涧边列阵,这一来把板桥重新架上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秦军阵中必然针对这几个好容易砸出来的壁垒豁口备下了床弩。

因为前十几日将投石车推过板桥的努力多数失败,除了少量几辆推过去了,其他的都被秦军城头床弩和城内投石机砸下了深涧,推过去的几辆也很快就被弄坏,没起到什么作用,所以后面几日联军也就干脆放弃了投石车砸城,以床弩和弩兵箭阵为主,所以今日也未带投石车来。

这一来,也没办法用投石机远程破阵了。而且昨日秦人火弹射出了四百多步烧了几个大佬,就算联军带了投石车并放在涧水这边,也难保不被秦军投石机烧砸。

项羽可不知道今天秦军没有投石机玩儿了,从昨晚到现在,将闾的投石机差不多都已经变成零件装上了四轮车。

“将军眛、将军缠(项伯)”,项羽沉声喝道:“汝二人各领二千盾卒八千弩卒,在涧水这边列弩阵,压制秦阵箭矢。”

“喏!”

“将军庄、将军声,汝二人各领重甲剑盾卒一千,挡住秦人箭阵,先把涧桥搭好,然后领军过涧列阵,掩护后面军卒渡水。”

“喏!”

“将军布(英布)、将军且,汝二人各领重甲吴县卒五千,涧桥架好随即过涧,过涧中随列楔形阵,直接进击秦阵。”

龙且和英布隔空对视一眼,一齐向项羽行礼:“喏!必不负上将军信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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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闾站在城头,迎着初升的暖阳,望着齐齐整整踏步而来的诸侯军。

逢狐已经带队准备后路去了,城墙内,军卒们热火朝天的忙碌着一件事:拆解最后几架投石机。

“居然今天是一色的战旗,居然完全是楚军。”他喃喃自语着,拉开千里镜更细致的观察着,然后脸上浮起一丝笑纹:“果然,楚军没有带投石车。”

将闾看着城下的三个方阵,原来有些担心诸侯军隔着深涧用投石机抛石砸乱阵型,现在这个担心暂时没有了。

“可惜来不及,不然也应该将深涧边的壁垒修补一下。”将闾想到这儿又摇了摇头,诸侯军晚上总会放几个斥侯在对面,若秦军修补壁垒,那很可能马上将五里外的联军弩手招来。

他又回身看看墙内,两个三千人的弩阵已经张弦欲发。城上,五十架床弩也准备好了,还有二千弩卒蹲在城头。

将闾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千里镜交给亲卫,自己下了城踏上一辆轻车,径直驶入了城外的中间方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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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深涧,双方列阵完毕。

涧边的秦军壁垒,在被诸侯军砸出几个缺口渡水后,又被人力损毁了一番,已经没有半丈以上的高度,高高低低摇摇欲坠的麻包间,两军血红着双眼对视。

楚军战鼓先响起,两个弩阵八千支闪着青芒的箭矢飞向了对岸的秦阵。

秦阵中的战鼓随即也响起,从方阵中、关墙上、关墙内,三批也有八千支利箭迎着阳光落向楚军弩阵以及簇拥在岸边准备搭板桥的重甲卒。

楚箭一升空,项庄与项声就在前方结好了盾墙,盾墙后的军卒将板桥拖拽竖起,准备盾墙一开就倒向深涧对岸。

然而,关墙上的床弩“嘣”声连响,数十支如矛大箭飞向竖起的板桥,将其冲击得立即歪歪扭扭向后翻倒。

楚卒奋勇撑住板桥,其中一块还是没抗住冲击向后倒下,拍躺下了几十名军卒。

“补上,架起。”项庄怒喝着亲自冲了过去,就这当口,第二批秦箭如雨般落下,楚军另一个弩阵也射出了长箭。

虽然两军每次射出的箭矢数量差不多,但楚军是两个弩阵交替发箭,而秦军则是传统的三段击,因此箭矢密度仍是秦军占优。楚军弩阵中没有配备秦军弩手的小圆盾,而秦军弩手还有城内和城上的两批,因此伤亡远低于楚军。

项庄和项声两军在横飞直落的箭雨下奋力的架桥,二千重甲卒已经有近半数中箭,只是在合甲外加又一层皮甲的保护下,丧失战力的人还不算多。

然而,每当板桥堪堪就要倒向对岸时,总会被城上的床弩击开,有两具板桥在大箭冲击下已经出了几个大洞,就算架上也没用了。

“云梯过涧。”项羽向扛着简易云梯的军阵一挥手,战鼓再起,号角声也嘹亮的响起。

几队轻卒抬着云梯冒着函谷关城上城下的利箭阵雨向深涧冲去,不断有人被射倒,马上就有其他轻卒补位。有整队的轻卒被团灭,立即后面又有一支云梯队冲上前来。

趁云梯队舍生忘死的把简易云梯架过涧水时,项庄与项声则在板桥一端打孔穿上大绳。

终于有一架云梯推过了涧水,项庄手下立即有三、四个重甲卒拉起两个板桥的大绳,在两个盾卒大盾掩护下冲上云梯。

秦阵一开,露出一架床弩,一支大箭无情的将这五、六个重甲卒穿成了羊肉串。

项庄大怒,抢过一面大盾,一手持盾,一手抓住一条大绳就要向上冲,被几名亲卫死死拉住。接着又是持盾和拽绳的五、六个军卒冲上云梯,引过了大绳,然后又有一队军卒在付出四人射落涧水的代价下,冲过去了六个。

四面大盾遮掩箭雨,七、八个军卒沿着云梯终于将一架板桥扯过了深涧。就在他们刚刚松了口气的瞬间,又一支大箭将其中四人串了起来。

“令弩阵分半数硬弩,所有床弩都对准城头,全力压制城上大弩。”项羽见到一架板桥过了涧水,也松了口气,板桥既已架好,也就是城内投石机和城头床弩能具备一定的破坏力,所以他马上发出命令。

城头床弩被楚军箭阵所压制,但城下方阵中的弩箭和床弩也不是摆设,所以板桥过涧的速度依旧缓慢,项庄、项声手下的重甲卒依旧死伤惨重。

当关前涧水上重新架起了八道板桥时,太阳已经快到中天,项庄和项声的二千重甲卒在架桥过程中伤亡了足足八百多人。

桥既然架好,两个项家将手中剩下的一千多卒随即通过板桥冲到了对岸,在板桥出口列盾阵想要护住桥端,让后续英布和龙且的重甲卒过桥列阵冲击秦阵。

然而这些人还没站好位,秦军城上城下突然战鼓声一齐大响,声震十里。

在震耳欲聋的战鼓声中,关城门内冲出五队共千骑,从秦军方阵右侧狂风般卷过,毫不停顿的冲到方阵前面,也不开弓放箭,而是挺矛抡刀,擦着过涧楚卒的阵型矛刺刀劈。

这千骑都是重骑兵,人披合甲,马披外覆薄羊皮的藤甲。这人马一身甲,诸侯军的弩箭杀伤效果必然大打折扣。

五队秦骑冲过楚卒面前时都不减速,一击不中就继续前行向前方楚卒发出下一击,一直保持着冲击力不减。待五队秦骑掠过楚卒、绕过方阵左侧重入关门时,过涧的一千多楚卒能站立的还剩不足五百。

“喝!喝!喝!”秦军方阵爆发出整齐的吼声。

号角声起,在秦骑冲杀中暂停的箭阵,重新从关城上下泼水一般的向涧对岸的楚军砸了过来。

项梁战死的时候,项羽正在雍丘,因此没有见过真正秦军战阵的严整与铁血。但在白马津以北偷袭王离中军大营时,他已经见识过秦骑的冲击力。

所以项羽在震天的战鼓声中看到秦阵右侧风卷而来的秦骑时,就暗叫一声不好,已过对岸的楚卒休矣。

只是秦骑全力出击,秦啸军在北疆练成的娴熟控马能力,对绕过方阵需经的几个大转弯处理得流畅自如,所以在短短几十息的时间里,在对岸诸侯军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已经完成了杀戮并回到城中。

今日,秦啸军将自己真正的强大战力展现在了诸侯军面前。

攻击是需要节奏的,秦骑的冲击让本来架桥、过桥并列楔形阵、冲击秦阵这一一气呵成的节奏被破坏了,所以项羽只能发令让已经过涧的残剩楚卒全力护住涧桥,防范秦军派人破坏,令钟离眛和项伯继续压制城头床弩,然后回身整队,准备下一波节奏的渡涧、列阵、与秦军方阵一决。

……

日头缓缓的西斜,函谷关周遭山的阴影向着涧水爬来。

涧水流淌,水中并无血痕尸身。那已经落水的亡卒,已经被带入大河。

板桥犹在,也未千疮百孔,但涧水西岸仍无活着的楚卒立锥之地,躺在地上么,还能商量。

每架板桥宽约二到三丈(4.4至6.6米),可容六至八卒持盾并肩而过,八道板桥就是二两(五十人)一横排,以板桥能承载云梯车和冲城车的能力,八排军卒四百人一齐通过是没有问题的。

有问题的是,在几十步外就是秦军方阵,秦人用硬弩射箭,用床弩射矛,这数百人要冒着箭雨矛林过桥,大盾虽强,也挡不住如矛大箭的平射。

就算冲过了板桥,不及成阵,三段击的方阵箭雨,也能把这区区几百卒钉死在对岸。

英布和龙且带队各攻击了两次均无果,只能停了下来。

项羽这才发现,如果秦军不出关列阵,八道板桥的通过力并不差,关墙上的箭阵和床弩只要有己方弩阵压制,挡不住诸侯军过涧攻关。

在四十步外就有三个方阵的情况下就完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