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晖别院的桃花一簇簇的开着,极盛极美,满院轻舞的红绸,高挂的琉璃灯,与嫣红的桃花交相辉映,好不灿烂。
微风抚过,花瓣零零散散的翩然离开枝头落入地面,似是要掩盖住别院中那一地的尸体与鲜血。
花瓣愈飘愈远,离别院不远处的城门口,气氛肃穆,平静中暗流涌动,城楼上的黑骑与城外的银甲卫形成鲜明的对比。
城墙之上为首的男女皆身着喜服,只是女子被一士兵挟持着,一身凤冠霞帔早已凌乱不堪。
对上城墙下一众将士关切的目光,女子决绝的闭眼,拔出身旁侍卫的佩剑毫不犹豫的朝着脖颈划了过去:
景姒此生,顺风顺水,唯错付真心,害景氏满门死于小人之手。
自刎后的景姒宛如一只折了翼的蝴蝶从城楼坠落,看的让人心颤。
“姒姒!”城楼下的白衣少年郎扯着嘶哑绝望的呼喊从马上飞奔上前,却终是慢了一步,只眼睁睁看着她摔在自己眼前没了生息。
晋历二十一年,安王借大婚之名起兵谋反,景氏一族,无一生还。
一滴清泪从景姒的眼尾缓缓落下,没入了青丝之中。
守在景姒身旁的兮容察觉到景姒的情绪,轻轻叹了一口气,柔声唤着沉睡的人儿:“郡主………郡主……………”
自打遇刺后,郡主每每都在梦中垂泪,醒后又是一副闭口不谈的模样,叫人无从开口问她。
景姒缓缓睁开眼,看清眼前的景象后,眼神也从痛苦挣扎中恢复了清明,手不自觉地抚上脖颈:
血流成河的庭院,刀划过脖颈的刺痛,跃下城楼耳畔的风声,带给她的痛感那么明显,怎么会是梦呢?
梦中出现的安王,究竟是谁?她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一段过往。
兮容轻轻扶起景姒:“郡主可是又做那个梦了?”
“嗯,更衣吧!”自从遇刺后,便夜夜得此梦,或许真有预兆吧,只是梦中人的模样太过模糊,她只记得景家的惨状,却又忘了是谁害她至此。
兮容宽慰道:“郡主定是那日受了惊,才夜夜做噩梦,待郡主身子好全后,兮容陪郡主出府散散心便好了。”
景姒不答她的话,只问道:“那日刺客可抓着了?”她如今最想的,便是找到当日的刺客,或许能问些什么出来。
兮容摇头:“那日的刺客竟是一点踪迹也无,凭空的出现又消失,奴婢猜测,是苍漠的人见王爷亲自出征,一时狗急跳墙,想要绑架郡主以此来拖延王爷。”
镇北王景烨,被誉为大晋的战神,当年北辰进犯,一路烧杀抢掠连夺晋国六座城池,眼看着就要攻入盛京,还是将军的景烨临危受命,率五千将士出征,对战北辰两万兵马,不曾想景烨不仅夺回了原有的城池,还直捣北辰王城,直接给人灭了国,将大晋的领地扩了三分之一。
自此景烨一战成名,被萧帝亲封为镇北王,私下更以兄弟相称,而今萧帝派景烨北征,苍漠畏惧景烨的威名,出此阴招,确实说得过去。
“许是吧!”景姒仔细的回忆着当日所发生的一切:父兄出征后,她亲自到华莲寺为父兄祈福,回程时刺客从天而降,直冲她而来,好在四殿下路过,否则今日,世上是否还有景姒,就尤未可知了。
只是,分明是救命之恩,她为何,想起这个人,没来由的厌恶。
难道因为四殿下在圣上那里不得眷顾,自己也如大多数人一般以势踱人?
景姒暗自摇头,鄙夷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郡主,四殿下又来了!王妃说,若是郡主好些便去谢过,若是身子还有恙,王妃便推说了!”
“去回母亲,说我已大好,梳洗后就来!”心里虽有莫名的抵触,但四殿下于她是救命之恩,总不好拒之门外,落人口舌。
洲若端着水走进房中恰巧听到景姒与婢女的对话,不由打趣道:“自打郡主遇刺后,四殿下便日日来看望郡主,即便郡主不见,也是一日不落下的来,四殿下莫不是对咱们郡主有意吧?”
“此话房中讲也就罢了,再提便罚你回青风堂再学学规矩。”景姒眉头一皱,直觉不喜有人将她与萧铖比在一处。少有厉色的批评洲若。
青风堂是景家暗卫的训练场,有严酷的训练制度和严格的考核制度,通过考核出来的,没人会想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