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校尉拔刀负手，轻推宅门而入。

院内貌似许久无人打理，杂草丛生，四面熏臭令人作呕。

是尸臭，尸臭异于任何臭味。

不单只有气味，还有同类死亡后，留下此处危险的警告信息，这是人类刻在DNA里的恐惧。

一旦闻过，必终身难忘。

洛千寻嗅觉灵敏，此刻可就遭罪了，腹中翻江倒海，蹲下身子便吐。

他见过的尸体，除了学校人体标本，便是刚死不久的牛嫂。何曾闻过如此七荤八素的味道。

一众进门的士兵，也都难以忍受，各自寻地方呕吐。

“哎？你们……别破坏现场，真没见过世面！”

道士一路招呼，掏出药瓶倒出一枚红丸，塞到洛千寻口中。

冰凉感在舌尖化开，异香从鼻咽处反入鼻腔，瞬间抵消大部分恶臭，却并不影响嗅觉。

洛千寻接过道士递来的手绢，掩住口鼻喘气，挥手示意自己没事。

庭院中央大坑，摞起四具尸体，死状惨烈。

道士面无表情，掌中凭空多出一枚解剖刀。

再一伸手，洛千寻怀中书册飞出，悬于道士身后。

“死者鼻腔有完整虫卵，蛹壳，蛆，死亡时间约十五日前（苍蝇孵化周期十四天）。”

“四人皆为男丁，肩有打行刺青，年岁较大，应该是负责清扫宅院的老奴。”

“死亡原因，全身骨骼碎裂，脏器挤压变形，初步判定，因绞杀导致窒息而亡。”

道士一手持刀，飞速刺划尸身，另一手持笔，在悬空书册上奋笔疾书。

洛千寻吐了一阵，感觉好多了，心中疑惑却更甚。

杂耍班子行事缜密，坑都挖好了，为何不掩埋尸首？

难道中途生变故？还是有其他原因？

洛千寻走入宅楼。

宅楼分上下两层，下层仿城中勾栏，单设小戏台。台下桌椅四五套，能容二三十人。

楼上三间闺房，中有推拉阁门，拉开即可合成一室。

他惦记入门前嗅到的血腥味。

仔细寻觅一番，却不见半点血渍，亦无打斗痕迹。闺房中，床单被褥均更换新品，看不出异常。

现场已遭严重破坏，清扫者亦被杀人灭口。

又一个牛嫂铁匠铺。

洛千寻心中很是不爽，你们心思缜密是吧？手段高明是吧？我还非得上上强度，让你们原形毕露不可。

他问道士：“师父，你这道士是真的吧？”

道士扯了扯脏兮兮的青色道袍，说道：“这叫什么话？贫道自幼修行，七岁传度（拜师学道），十岁授箓（官方记录在册），乃货真价实的黄袍天师！”

“那你会炼丹吗？能找到水银和石英石吗？”

“什，什么银？什么英？”道士舌头打结，明显没听过。

“丹……砂，好像叫这名字，还有琉璃。”洛千寻换了个说法。

道士听懂了，笑道：“有有有，要多少有多少，还需要啥？你一并说齐，我让人去办。”

光说不行，洛千寻找出笔墨，在纸上画下图纸，并标明尺寸大小和材料。

他让武校尉召集坊中匠人，于一个时辰内完成制作。

洛千寻所绘图纸，一是手摇发电机，一是简易紫光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