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躺在榻上,心思各异。
孟乔望着黑漆漆的帐顶,将那些陈年旧事大致与严歧讲了下。
自然是略过了乳娘失手打死张府管事,她为救乳娘被孙氏连哄带骗,胁迫着签下入张府为婢三年的契约,连带着她和张宥的那些烂事,她都只字未提。
以自己当年的阅历和心智,就算再重演一遍,天真愚蠢的她也许还是会作出同样的选择吧,孟乔不止一次这样唾弃过自己。
“赵智只认自己失手推了父亲,便是摔下山坡尚不致死,且父亲一再表示不会将他与孙氏的事抖搂出去,他自称没有非要杀死父亲的理由。”
孟乔心绪复杂,絮絮叨叨。
“这些都是在母亲唆使晴儿往张府后厨投毒,出了十几条人命后,我才知晓的。”
“张老爷和孙氏也都死于非命,母亲乳娘还有晴儿畏罪自刎,就死在我面前,我……”
她声音哽咽,讲得逻辑紊乱前后颠倒,严歧脑中已然将条理重新理顺。
他呼出一口气,将孟乔揽入怀中轻轻安抚。
严歧也暗中查了许多关于张府的事,尤其是她和张宥的细节。
而这些孟乔方才绝口不提,是真的与案情无关,还是舍不得与张宥分开,不忍提及?又或是怕严歧听了难过,刻意回避?
她虽只是妾室,张宥也曾在她有孕之际受孙氏逼迫娶了正妻,可那正妻姓甚名谁是何模样,直到他和孟乔的孩子出生,张宥都一无所知。
足见他对孟乔的偏爱,便是新安郡许多高门大户都比之不及。
张宥对她的情义,从来都不比严歧少,甚至于他温润儒雅的外表,风趣优雅的谈吐都占尽优势,是个女人都会喜欢那种男子。
也许是好胜心作祟,严歧还是不甘的问出了心中疑虑。
“你确定张宥事先对此全然不知?”
“阿宥的确不知,他与我一样,是在事发后才知晓的,且他父母都死于我母亲的报复。”
孟乔越是言之灼灼,严歧心口越觉钝痛。
连呼吸都带着痛感,怀中娇妻当着他的面,如此自然亲昵的唤另一个男人的昵称。
“也是他求了赵智按下此事的,赵智承诺绝不牵连,并护我与阿锦在新安郡内平安无虞,前提是我亦不可追究。”
严歧不想再听她往下说了。
他曾向母亲和莲姨打听时,她们都支支吾吾着不肯相告,但其实孟乔爱极了他和张宥的那个孩子。
爱屋及乌,那么张宥本人呢?
他们分开三年,她心里是不是还装着那个人,以及她对自己的抗拒,严歧不敢细想。
“赵智的事我自会料理,你不许再掺合,睡吧。”他将人往怀里揽了揽,闭上疲惫的双眼。
孟乔却一轱辘撑着坐了起来,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朦朦月色,望着暗处的严歧试探着问。
“你要如何料理?”
严歧睁眼望着她些微晶亮的眼睛,似乎又不那么烦躁了。
“自然是取他性命。”他语气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