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爽摇头,汤群道:“吴迥代李直攻泗,五月无功,覆军杀将,按军法当斩!可是明王惧他降官,不敢相召,便以淮南招讨使一职相诱,其实便是要借刀杀人!刘行及杀吴迥也好,吴迥杀刘行及也罢,都是该杀之人!”诸葛爽应和了两句,汤群也没有再坐下,这席酒便草草散了。
回到下处,诸葛爽将席间的话回想了几过,越想便越觉得徐州危在旦夕,越想越觉得汤可宗有降官之意!特别是最后说及吴迥那话,分明是告诉自己明王心毒,不可相信。便将这话与刘经说了,刘经道:“那他为什不说白?”诸葛爽道:“怕我卖他!”刘经道:“那哥哥是什主意?”诸葛爽道:“兄弟,今日之事你我岂敢有主意?汤可宗既露意于我,我若不和,彼必杀你我以灭口!”刘经默了一会,道:“那和他也罢,死不好过的!”诸葛爽叹声点了头。
过了几日,汤群脸上果然冷淡了,一日入晚后,诸葛爽便抱了一坛酒寻了过去,门上报了进去,好大一会才出来人相引。到了衙后,便看见汤群绕着那株偌大的梧桐树踱着,又是叹声,又是拍树,看来忧重已极。诸葛爽立了一会,见汤群全不理会,便清咳一声,笑道:“兄长,兄弟这里有解忧良方!”举了举酒坛。汤群吃了一惊,将额拍了两下,道:“忘了你了!”接过了酒,道:“酒可杀得敌来?许佶、李直讨朱玫败了,孙章讨陈全裕(五八村土豪)也败了——孙章正经的军家,竟败在区区村夫之手,真是咄咄怪事!”
诸葛爽道:“酒不能杀敌,却能和敌!”汤群道:“朝廷势胜,如何肯和的?”诸葛爽便拜下道:“朝廷不肯和明王,必肯和将军!兄长何不早思退计?”汤群道:“降乎?”诸葛爽道:“降也!”话音未落,酒坛已砸到了头上,汤群大怒道:“好贼,便知你不善!”便呼起人来。诸葛爽头也昏了,不及分辩,便吃拽了出去。
下在狱中两天后,他与刘经便吃拽上了槛车,向着徐州方向行了两天,当天夜分,却有一个蒙面人捉着一柄血刀开了槛车,诸葛爽、刘经流矢拜谢,那汉却也拜在了地上,抬头时,却是汤群。汤群道:“二公,汤群妻子皆在彭城,不得不瞒人耳目也!”诸葛爽慌忙扶起,笑道:“兄长,弟二人可唬杀了!”笑了一回,汤群道:“天明前还得赶回去,闲话少叙,二位兄弟就此往临涣,见了康相公为我道明心意,前事虽曰胁从,汤群亦不敢自道无罪,唯愿以虹县赎其万一!”在颈后割扯一绺头发递过去道:“机事不密则害成,字书不附,以此为信,还请相公恕罪!”又将出一根金蒜道:“帐簿有数,不敢多取,聊作盘缠,平贼之后,再设宴厚谢二位兄弟!”又拜。临上马时节又嘱咐道:“康相公攻临涣有日,旦夕可破,若能在城破前帐见那是最好!也得着意,宿州张玄稔、符离刘巨容、蕲县张行简逻骑如织,吃缠住了可难脱的!”上鞍再三揖手,才挥鞭去了。
见人去远,刘经便嚷道:“哎呀,此人几面几心来?”诸葛爽冷声道:“是非一面君子!”将金蒜递了过去。刘经道:“真往临涣去?”诸葛爽道:“不得不去,你我已是上册的叛卒,手上又无凭证,到了明王跟前如何取信?且汤群对你我不薄,怎忍见他妻儿吃斩的!”又道:“庞勋的罪是自家招下的,杀头也不冤枉!”刘经道:“我也不怜他,只是怕见刘景,他与我乃同族!康承训便在他城下他也不降,我到二三百里跪过去!”诸葛爽叹道:“我若得自由,便也不降了,且能不能平安到临涣也难说的!”(注:刘景,本佐梁丕守宿州,庞勋败于柳子后,因梁丕战死,遂用刘景为临汝守将)
刘经点头,也不再说话,一把火烧了野店,两匹马便向着西边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