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们的归宿是死亡。”
只有死亡才能让我们停止前进,只有死亡才能是我们的归宿。
我们这种来源于黑暗的人啊,早就被光刺伤了,唯一的归宿当然只能是黑暗死亡。:“本以为心已如磐石。”
刺耳的来电铃声划破房内死寂,热源在侧腿震动突显其存在,歇于沙发的身躯因而直起,起身后方才踱步至落地窗前。明晃的光亮撒落跟前,闪烁的荧幕显示未知来电,知道这组号码的人屈指可数,警觉之心也油然升起,仍不见慌乱。指腹在蹭过接听钮的同时已将机体贴近耳畔,嘶哑嗓音以毫无起伏的语调缓缓吐出简短两字:“哪位?”
一个毫不相识的人,身分不过是他在学校的师长,顿抖的尾音显其匆忙慌乱,在迅速地交代来意与详细后一点回应时间也不给予,匆匆说句道歉,入耳的便只剩下冰冷的机械音。
他没有去学校。
担忧与无奈,鲜少有过情绪的心如今晃荡不已,兄长的身分不过是其一原因,溶于血液中的羁绊才是主因。握在掌心的车钥匙被汗水染湿几分,短时间的迅速整顿与收拾有条不乱,大衣无闲暇时间停下步伐穿上,只是凌乱躺在副驾驶座。驶过布满雾的大道抵达他住处不过几分钟时间,面色依旧波澜不起,敲上门板的紊乱节奏却已经出卖了心急。
直到门被缓缓打开,沙哑的嗓音虚弱吐露出抱怨语句,心里的大石应自突突落下,松缓情绪,当下他惨白且布满汗水的脸庞倒映眼底,弱不禁风的姿态即便逞强也无法掩藏。
“你发烧了,去医院吧。”
出口的语句只有直述而非询问,力量优势也成功把他带离住处。一转眼双双上了车,那件大衣已整齐地披上人肩头,窗外的景色飞逝而过,在气氛凝滞下彼此没有言语,只有音响内不断传出的天气预报。
“我要下车。”他说。像内心的挣扎已然失效,不悦话语从齿缝挤出,气若游丝这是在隐忍吗?为何如此不得而知,只是倾听人逐渐加重的喘息,始终保持着缄默,没有予以半点答覆。
号志灯从鲜红转为亮绿,车辆却不再继续行驶。他猝不及防拉开车门,湿冷的海风带着咸意灌入车内,昏沈的氛围在一瞬间消散,意识逐次甦醒。宽厚的掌率先按上人伸来解开扣环的手,在感受到挣扎力道的一瞬间又撒手不去制止,看着他起身走远的背影单薄却佯装坚毅,倒是他不愿屈服的样子。
少年随心所欲的不理智无可避免带来困扰,却没有上涌责备之情,再怎么任性都兀自承接,也把所有默许化为另一种形式上的纵容。
与沉默三者并肩而立,眼前是翻涌的浪潮。风声自耳畔呼啸,夹带他的问句融进耳廓:猜疑、不甘、厌恶,以及不易察觉的一丝请求,扛上双肩的重责却不容许动摇,只是强硬将一切视为人因病而得的脆弱难以平抚,选择逃避,最终给出的答覆听来可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语音随着风声飘散,一贯的冷漠掩藏住所有心绪。
“你听不懂吗……?”他呢喃,带着不可漠视的轻藐,“我说,你变成……我最讨厌的那种人了。”
风声骤大,白浪应声拍击上暗礁,他的话语滲入內裡,撼动那本应安如矾石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