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着急到想把这座县城翻过来的时候,一位穿着灰色的朴素布衣的郎中过来了。
“让我来看看吧。”
桃灼回望那人,她的眼睛失去了表达情绪的功能,但那人能感觉到她溢出的悲伤。
“为什么你们没有救他……”桃灼转身想质问他的时候,她却被老不正经颤颤巍巍拉住了。
“跟……他们……没有关系。”
“……我知道。”
桃灼咬着嘴唇,是她放跑了那群山寇,所以跟谁都没有关系。
“这不是……任何人……的错。”
“嗯,我知道。”
“看吧……我就说……你会……活得很辛苦。”
“别说话了。”郎中从怀里掏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喂进他的嘴里,“这能吊住他一口气。”
郎中让她把说书先生搬进他家。
桃灼扶着他的路上都沉默寡言,等到让他躺在床上的时候,她才说话。
“发生了什么。”桃灼问。
她的语气平淡,身上的气势却汹涌着,仿佛一场无声的风暴。
“还能是什么,山寇。”郎中一边抓着药,一边说。
他看了眼躺在床上遍体鳞伤的人,“有人已经认命了,有人还在反抗。”
桃灼面无表情,手却隐隐用力,不小心把郎中的木桌抓下来了一角。
“所以他反抗了?”
“不,他是认命的那一伙,想着交一点钱算了,但是他跑去阻止山寇伤害那群反抗的人。”郎中叹了口气,“居然还有他这种蠢人。”
“我知道了。”桃灼点点头,她朝着门外走去。
“你要去做什么。”
“蠢事。”
…………
“真是什么不要命的都敢站出来。”山寇把玩着醒木。
“我看是读书读傻了,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仙人。”另一位山寇嫌弃地把扇子丢到一边。
“别提他了,大壮也是,居然被一个姑娘吓破胆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山寇说。
山寇本来是窝在山林一个犄角旮旯的山洞里,之后他们用捡来的和抢来的木头做了自己的寨子。
山寇的头领脸色阴沉地坐在搭的虎皮椅子上,掠夺安然无恙的进行了,可为什么他的心很慌。
想起大壮最后看他们的眼神。
本来这种人他应该直接扒皮抽筋,让后面有这种心思的人小心。
可是大壮跟了他很久,狠不下心杀他,所以就放他走了。
临走的时候,寨主问他,“你不怕吃不上饭,饿肚子吗?”
“怕啊,但我更怕死。”
回忆大壮的眼神,是怜悯,是祈求自己能平安无事,也是看死人的眼神。
他紧握的手不自觉松了下去。
“那个说书的还说半仙。”
“我看他是说书说到神志不清了,世上哪有什么半仙。”
就在他们热火朝天地讨论下一次搜刮是什么时候,一颗巨大的虎首从天上砸了下来,直直地插在他们立的杆子上。
巨大的兽首被木杆整个穿刺,直到砸在地面才停下。
兽血在杆子上流淌。
“这只老虎是……”寨主没少跟它打交道,他看着虎头规整的切口,心一下子凉了。
一位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不知何时站在沾满虎血的杆子上。
她微微仰头,一身朴素的布衣,脸上和身上沾着点点血迹,没有感情的眼神挨个落在每个人身上。
宛如司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