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彻底亮起。
待得蒙军退到临近之时,探马回报,斜刺里杀出来一队明军的骑兵,人数不会超过两千人。
蒙军和硕齐乌刺听了,不由一笑。
“先前四五千人的援军大队,都被我们一冲就散,这次还敢有一两千人的队伍朝我们冲来,难不成是偶遇?那就只能算他们倒霉,一并杀了。”
于是乎,当即下令让人召集了五百前往迎战,剩余的二百余人,继续驱赶掠夺而来的牲畜、人口和粮食、财帛赶路。
蒙军自然下意识的以为,这股明军和他们以往遇到的都一样,加上有胜战之后的威名在,对方会见到他们就会策马狂奔。
怎料,这支队伍跟他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斜杀过来的这一队骑兵正是由曾铣率领追上来的那一支愤慨之师。
他们都在城中见过了鞑子屠掠自己同胞的悲惨画面,又怎么都算是有血有肉的军人,如何能心情平静?
这个时候的他们,心中或多或少都积攒了悲愤情绪,这种情绪发挥被带上战场后,根本无需任何化学反应,便会自发形成杀戮的勇气,驱散一切懦弱。
所谓哀兵必胜,就是这个道理。
面对蒙军离阵冲出的一队骑兵,落于中军位置的曾铣也丝毫不见慌张,而是迅速下令:
“弓箭手和火铳手迅速上来,顶在前面,等到他们近了瞄准他们扎堆的位置,给我狠狠的射,迅速将他们的阵型搅乱。”
“另外,长枪手和刀斧手紧随两阵之前,以一队为一组,两军交锋之后,迅速冲入敌阵,给我狠狠的砍。”
持有三眼火铳的火铳手当即听令,调动在阵型两侧之前,先锋游击将军领主力军列阵中军正前方,刀斧手一众紧随其后,迅速摆出了一个进攻的阵型,似展翅鹤形一般。
未等敌人开弓射来,火铳阵已经掏出火折子引燃火铳索引,两翼位置顿时大片火苗乱窜。
杂乱的巨响接连响起。
数十上百颗火焰飞弹,直飞往蒙军当先的骑军阵列之中。
或是落在他们胸前的铜镜上,炸得凹陷下去,或是落在他们的皮甲上,炸得皮开肉绽,但两军交锋在即,多少人受伤中弹、多少人倒地不起,根本没有一丝空闲的时间往后看,只有向前冲,向前冲!
骑军作战,一旦速度降下来,气势就弱于敌人,也就不用再打了。
三眼火铳连开过三轮,大片辛臭刺鼻的白烟逆风飘散,双方当先的先锋已不过几丈远的到距离。
蒙军当先的几人之中,几个方才被火弹击中的,吃痛之下,挥舞兵器的动作缩成一团,游击将军大喝一声,长枪探出,卯足力气,挑飞一人手中的长矛,顺势再往斜方,扫去劈翻一名背长弓的鞑子。
这支明军骑兵的千人队伍,便此向迎上来的蒙军兵马发起了猛烈的冲击。
宛如一把尖刀利刃,直直的插入了蒙军骑兵阵列之中。
乱马交枪中,两翼火铳手也将放过火弹的三眼铳横甩起来,当作烽火狼牙棒使用,一边大喝一边冲入阵中,挥落之际还夹带风声,重重砸在面前的鞑子身上。
两三轮的冲锋过后,鞑子骑兵已见落马半数,侥幸避开刀枪剑影的,也是匆匆拍马回逃。
明军自然乘势追击而去。
再观后方被鞑子驱赶押运的壮丁,这些人的人数本就比看守他们的鞑子要多得多,由于缺乏反抗的勇气,才被这群鞑子吓得腰杆子发软,不敢抬起头来。
这厢见到曾铣带来的援兵,如此骁勇,竟杀得鞑子屁滚尿流,心中所受的委屈哪里还憋得住。
“狗日的鞑子,老子跟你拼了!”
随着一人猛的冲到鞑子的马边,将其弯刀抽将出来,一刀便砍在马儿的后臀上。
只听得“吁”的一声,高头大马嘶鸣不迭,前后双腿不断在胡乱飞蹄。
剧烈的反应令得马背上鞑子一时反应不及,被从马背上抛飞下来,重重砸在地上。
那持刀的民丁,见状又迅速冲将上去,在另外一名鞑子的长矛尚未刺入他的身体之前,一刀劈向了鞑子没有任何防具的脸面。
下一刻,长矛虽然刺入了他的身体,但暴动已经再也控制不住,千百个人纷纷冲将上去,叫嚷着要和他们搏命。
暴乱的场面又引得受惊的牲口四处奔走,场面开始变得越发难以控制,两百多人的鞑子军伍,几乎只是一瞬间,就已经溃散无形。
蒙军们也根本再来不及去管什么牲口、胜败,转身就往跑去。
胜战之时,多是将与士争勇,败仗之时,也免不了官与兵斗快,生怕跑慢一步就要丢掉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