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事涉机密,也不想别人跟他一起进步。
赵文华并没有让徐正卿当着毛起等人的面,把想法说出来,而是屏退席上余人,就连斟酒的美人都不要了,自己亲自执壶。
“怀安老弟,你方才说的那些话是何道理?变数又从何处来?”
徐正卿知他性急,“嗞儿”一口干了杯中酒,笑道:“文华兄可有想过,为何皇上要起复夏阁老回来当这个首辅?”
“为什么?”赵文华下意识问道。
“严阁老的性格,太过专横了。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这朝廷也是皇上的朝廷。”
“怀安老弟此话如何理解?”
也不等赵文华斟酒,徐正卿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说道:
“皇上虽退居西苑,终日以修玄为主,不再上朝,可他终究还是皇上,需要对整个朝局有全面的掌控。
先前,严阁老位极人臣之时,行事太过专断,在他当元辅之时,原首辅翟銮、礼部尚书许赞、礼部尚书张壁都被他排斥在外,
当朝中只有你一人的声音之后,别忘了,身处西苑的皇上,还有一双俯视众生的眼睛在盯着你,而且是每时每刻都在。”
“锦衣卫?!”赵文华幡然醒悟过来。
大抵是当前的朝局,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但他的胆子并不大,并不把这种认知作为进步的方式。
“可这些与当下的形势又有何关系?”
徐正卿气他脑子转得忒慢,只能继续耐心解释道:“夏阁老议收复河套之事,可有与严阁老商议过?”
“怕是没有。”
“那朝中可有敢不支持夏阁老者?”
“恐怕也没有。”
“那到了皇上面前,除了支持收复河套,可会出现第二种声音?”
“只要严阁老不......”赵文华终于恍然大悟,“让皇上以为,夏言在朝中行事专断,那他议收复河套之事就遭到皇上的否定。”
“不只是这样,收复河套毕竟是件好事,我们还要给他按上一个胁迫群臣和胁迫君主的罪名。”
徐正卿见他终于理解,松一口气,“此事可以安排给锦衣卫的陆大人去做。”
“怀安老弟如此帮忙,不知想要什么条件?”赵文华闻声点头,沉默一阵,这才问道。
毕竟按照上次双方的合作来看,徐正卿都会提出一些条件。
“我若是说什么都不要,那严阁老和赵大人怕是要放心不下徐某了,这样吧,若是此事能成,还望严阁老能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
“快快请讲。”
“到时候,还要请严阁老向陆大人举荐在下的一位好友,让其加入锦衣卫。”
徐正卿说的这位“好友”,赵文华还有印象,正是他从牢狱中救出来的人——周进,当时他的户籍还是自己找了关系帮他改的。
实话说,赵文华一开始对这个人并没有放在眼中,但是现在又一次被徐正卿提起,就免不了引起注意,试探性问了句:
“不知这周进究竟是何人,竟能得怀安老弟如此鼎力相助?”
“我也不瞒大人,此事说起来实在是无巧不成书。”
徐正卿叹了一口道:“还在京受狱那天晚上,正是因为文化兄为我准备了一桌酒宴,才导致那周进向我讨酒,说可以当我的仆人,让我带他出去。
徐某看他屈狱多年,竟还未丧失求生之念,也产生了救人之念,回到家中之后,经长辈确认才发现此人竟是老娘家中的远房亲戚。
这也就想着,能帮的就帮一把吧。可他偏偏又没读过甚么书,空有一身会打架的力气,若能给他混个锦衣卫的名头,也不算对不住在黄泉之下的亲戚了吧。
怎么,难道此事让文华兄感到为难了么?”
赵文华听罢点了点头,大抵是信了他这个无巧不成书的说法,揪了揪胡子,朗声笑道:
“既然怀安都这么说了,这还有什么可为难的,只要能压住夏言的势头,不出三日,我便可以保证他周进能进入锦衣卫公署。”
“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大计就此因为徐正卿的三番说辞定下,赵文华赶紧拿起酒壶,给来两人酒杯满上,一饮而尽之后,才欢喜离场。
这个时候,来到门外,毛起等人皆已经离开,从二楼的包厢看下去,也没看到什么熟悉的身影,徐正卿才缓缓踱步下楼。
今晚的压轴舞蹈,依然是昔日受过徐正卿帮助的头牌,她虽在台上起舞,引满座堂客拍手称快,但在徐正卿走出房门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加以留意。
徐正卿在审视堂下之人时,却偏偏忽略了这位台上之人,大抵是他也没有想到,都已经几个月过去了,她还能记得住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面孔。
他下楼后,径直来到了一层靠窗的角落处,这处的席上,早已有了一人在等候。
此人正是多日不见的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