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后的这段时间,接连着下了两天的雨,腿上的伤,经过家中的药酒揉搓,淤血已经全部散去,出血的口子也彻底结了痂。
父亲的那一顿棍棒,更多是酒后的荒唐,至于徐正卿为何要做出那样的决定,他事后也作了详细解释。
皇帝还是那个皇帝,相为皇权而生,终究是难以脱离皇权而行事。要是综合历史来考究,夏言比之严嵩,确实要好上很多,可即便底层的百姓,将夏言奉若神明,又将严嵩扳倒,后面不定就有什么李嵩、黄嵩上来。
该受苦的百姓还是要受苦,毕竟嘉靖皇帝现在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钱。
所以在他的眼中,能帮他搞钱兴建土木以求天德的,就是好臣子。
若不然,以嘉靖一朝前期积攒的丰盈国库,不可能短短十来年就崩坏成后期那样。
而且以夏言这种性格,徐正卿站在他那一边,完全想不到能够扳倒严嵩的法子。
甚至他都觉得,若是那封信送到夏言府上,很可能王建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一个对形势和皇帝内心,如此缺乏判断的人,偏偏还性格如此激进自大,注定了他斗不过的严嵩这个老狐狸的。
如果没考上科考还好,现在考上了,徐正卿的真实想法自然就是:还不如让我来。
不过,这几天下来,村子里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尤其是在听说徐正卿回乡之后,没有主动去与乡绅、富商家中拜访,往时对他家中有过不客气举动的富绅也就紧张起来。
毕竟这年头,有着不少的人,都是考取功名之后,借此返乡风头正盛的机会,大举敛财的。
他们便不断的派人上门,但是送来的银子和田契,银子被取徐正卿三成返还了七成,地契亦然,实在没办法了,几人商议一番,决定在村口给他建一个牌坊。
大抵在他们看来,徐正卿既然不甚喜欢银子,便是那种重名气轻财富的士人,换个法子再试一试。
总之,无论怎么样,都要让徐正卿承他们的恩,免得秋后算账时又找到他们的头上。
这种东西,人家愿意建,徐正卿也不好拒绝。
毕竟在这个年代,考中新科进士,回乡后一些大的村子乡里筹款给进士老爷建牌坊的都不在少数。
而且山东本地的人,尤其他们寿光县城距离曲阜就隔了一座大山,不甚远,大多人受儒家文化影响严重,都十分向往入仕当官的,中举这种成就,对于当地人来说有更重的意义。
不过,要说家中在宴后来的最勤的,还要数十里八乡的牙婆。
按照一般的礼节,大多是男方向女方提起的,可眼下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谁也不愿意放过。
徐正卿现在早已过了适婚的年纪,原本在他中举之时,就有几个牙婆上门问长问短了。
只是那时候,一方面是徐正卿需要准备会试,另一方面,他也一直身体抱恙,所以一概被王氏赶了出门。
这日一早,便有个换上新衣服,穿戴整齐,还抹了粉底的牙婆上门。
“许大娘,你怎么又来了?”王氏正好出门见一老妇站在门口,还在整理着衣服,阴阳怪气问道。
这人她显是认得的,是广陵镇上的一个的牙婆,年轻些时,倒是还促成了不少亲事,后来死了夫家,人们都觉得她说的亲事不吉利,成功率就大大下降了。
“老身还能为什么来,自然是来说亲的啊。”
许大娘悻悻然赔笑道:“那邓姑娘是咱们青州府一等一的贤良小娘子,很多人排队等着要娶的,就等着你家三郎呢。”
“哟!”
王氏见她故意穿着打扮,粉底终究是用得太厚,有些不伦不类,调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