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鸣跟随着少女走出牢房，这才发现，巡逻的狱卒正在呼呼大睡，方才那般金石碰撞的响声竟也没惊醒。

“怎么又打算救我了？”徐子鸣跟在少女身后，对她的性子实在有些捉摸不透。

“行侠仗义！”少女步履雀跃，自顾自向前走着，“你既然不是辜无生，那就没有死的道理，本女侠当然要救你走啦。”

说话间，二人已走出了天牢，来到了千术山山顶。此时，一轮明月照夜出，千万风波海上浮。

千术门虽比之其他宗门并不宏伟，但山势也颇为嵯峨，非修士不可以攀。徐子鸣看向少女，对方手中长剑受月光所染，银银如波，光彩烂漫。

“你三开境的修为可以御剑？”徐子鸣疑惑道。但回应他的却是少女一道白眼。

只见其弹指而出一颗玲珑剔透的白丸，落在长剑之中，长剑顿时反应，磅礴的灵气盘旋其上。

“走吧，土包子。”少女踏剑而行，抛出一缕丝带，系于徐子鸣腰间，提身而起。

徐子鸣摸了摸鼻子，身子便已被拽起，天风吹寒，使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修为尽废后，体魄也开始衰落，连这一点风寒都禁不住了吗？

查探了下分布于体内的灵脉，无一不是衰亡之象。这便是被摧毁灵物后的结果。

风涌双鬓，少年的黑头发飞扬，本是恣意张狂的姿态，却有着截然相反的心境。

三年苦修，一朝成空，任谁也不能一笑而过。心火一起，愈演愈烈，面对着天际云海，少年渐感晕眩，脚上力乏，直直坠落下去。

……

时值三月，日暖云舒。

燕潭城内外，一片盎然春意。

有商贩走卒叫卖于市，青骝官车驱行其道。花楼纺巷，酒肆茶舍，铺于官道两旁，熙熙攘攘，唤声不断。

徐子鸣醒来时，正是清晨，汗涔涔的额头上，冷热相侵。

感受到多年不曾有的头疼感，徐子鸣扶额起身，发现自己处在一间客房之中。窗外的嬉笑叫卖声更惹烦思，索性关上。

“客官，可需朝食？”

门扉外一道躬身的身影，是店小二在照例询问。房中久久无人应答，他不以为意，正要向另别处走去。

“劳烦熬一碗桂枝汤。”徐子鸣声短气虚，状况已经大为不妙。

“小的这便去。”

听着脚步声走远，徐子鸣坐在床沿，运转纳气之法，感到周身灵气汇集，流经全身经脉，涡旋于腹中莲花，凝成丸状，似乎已要成型。

但下一瞬，便逸散开来，不附着肌体，回溯于天地。

“千术门！”徐子鸣眸中燃烧出翻涌的火焰，牙齿磨砺之声森森而发，整张面目狰狞狂悖。

他费劲千辛万苦，连破三凡境、三开境，修至宿渊境，踏入内门，几乎没有依靠任何药物辅佐。这样的天赋，前途本该一片大好，不想，因为一个莫须有的谣言，沦落到这般田地。

“人世如何，可否得愿？”

一道缥缈之声忽而响起，使徐子鸣脸色微变，环顾四周，并未发现藏匿之人，门外满光，更无人影出现。

突兀地，徐子鸣竟看见足下影子延伸出来，在面前的地面上化作人形，渐而凝成实体，其轮廓，竟与徐子鸣一般无二，仿若描边而绘。

“你是……？”

“辜无生。”

平淡的语气落在徐子鸣心湖却仿佛雷鸣，震得本就虚弱的他不由得揉了揉眼睛。再度看向前方，那墨色人形依旧站立。

“怎么可能？辜无生不是已经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