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小道狭窄而泥泞，地上时不时就是一个个的泥水塘，一不小心踩到的话，鞋大概就是废了。一步步踩在烂泥上，鞋底仿佛被泥巴吸住，就费些劲才能再抬起腿来，同时发出很响的“吧唧”声。

四周都是像枯骨一样的树木，狰狞着，扭曲着把枝条伸向天空，好像垂死之人拼尽最后的力气向空中伸出的手。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还混杂着烂泥味，好像是什么东西死了很久后发出的气味，让人忍不住作呕。

夜琬和妙歆为了防止在泥巴路上留下脚印被发现，只能绕开山路，在旁边野林子里继续跟踪。

山里的风阴森森的，刮过枯树林间，发出了像离群野兽的哀嚎，又像九幽鬼魂的哭叫般的声响。

她们脚下的路比泥巴路更难走，布满了不稳的碎石和时不时拱出地面的树根，行走时得万分小心，不然在这荒郊野岭的跌一跤再崴了脚就麻烦大了。

但比起她们，那群小混混却看起来更加心惊胆战，稍微有点异常的响动，比如踩断了一根小树枝，远处的树林里不知窜过什么小动物，他们都要警惕地停下来，仔仔细细把周围检查过一遍才继续前行，弄得跟踪的二人也跟着一惊一乍。

而且每走一段路，他们便搬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罗盘，和那张做满了标记的地图，比比划划一番，才继续前行。

越往山深处走，那条山路便越难走，到后面已经几乎看不出小路的存在了。

妙歆在这一路上，已经累计吃完三根火腿肠，两块面包了，但还是低声嚷嚷着喊饿，是个极难伺候的小祖宗。夜琬只能对此充耳不闻，低着头在前面赶路。

终于，那帮人在一个山坳坳间的平地里停了下来，拿着那些地图和罗盘左转转右转转，还用手比划着群山的走势，又凑到一起讨论了大半天。

最后那个领头的高个子极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有什么大不了的，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带着鸭舌帽的人马上点头称是，又极殷勤地从一个包中取出了一把造型奇特的铲子。看到那东西的第一眼，夜琬脑海中便瞬间弹出了那个名字，妙歆也几乎同时反应了过来，并无声的吐出了三个字——“洛阳铲”！

这是一伙盗墓贼！

“我……我突然有一点……害怕……”妙歆颤颤巍巍地往后退了几步，使劲的把身体缩到夜琬鞋后面，企图隐藏身形，“这里应该是有一个坟吧……会不会……有什么脏……脏东西……”

“一定有的，”夜琬没有慌乱，但这句话吧妙歆吓个半死，“严格来说，狐仙也算一种脏东西。”

“下次说话别大喘气行不行啊，人类！我真的越来越讨厌你了。”妙歆尽管嘴上不饶人，但还是害怕地又往夜琬身边靠了靠，“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盗墓在这个时代是很常见的职业吗？”

“当然不是，”夜琬继续盯着那伙混混，“出入古董铺，挖掘和照明装备齐全，使用奇怪的罗盘……综合一下线索再加上一点看盗墓小说的经验，很容易得出类似的猜想。”

妙歆对这个解释不算满意，轻轻哼了一声。

这时，几个盗墓贼猛地把手中的铲子从土里拔出，争先恐后地挤上前，看着带上来的泥土，指指点点，互相争论着。终于，他们貌似得出了结论，兴奋地随手把铲子丢开，又掏出好几把工兵铲，七手八脚的开始往地上挖，被贪婪驱使着，好像完全不知劳累。

夜琬眯了眯眼：“他们好像认为这有墓葬，正在开挖了。”

然而妙歆并没有听清对方说了什么，又像之前一样窜到了夜琬衣领里，把头埋进去，呜呜噜噜的说着：“我……本大仙突然有点困了，眯一会儿，他们要是挖出什么东西，你就……就跟本大仙说一声。”

夜琬叹了口气，感受着妙歆因为紧张和害怕而有些颤抖的小小身躯。这小狐狸还真是好懂，她们才相处不到半天，她便摸清了对方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