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楚子航低着头，下意识说道。周云未必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他本人觉得自己给对方添麻烦了，毕竟，他们认识的时间实在太短。

没有回应，脚步声在空旷的馆内回响着，似乎在离自己渐渐远去。

“走啊。”见到楚子航坐在原地怔怔盯着自己，周云不明所以地招了招手，“你不饿么？”

“我还......”楚子航忽然住口了，他其实想说自己感觉还行，但看对方似乎真饿了的样子倒在这种时候过于表达自己。

“走吧走吧。”周云走过来拽他，嘴里说着，“所谓‘食’啊，是由人跟良组成的，意思它会使人变得美好，无奈身体还是心灵。”

楚子航怔了怔，张了张口，却终究没再说些什么。

这是2004年，外卖还是只是存在于人们概念中的东西，想吃饭只能自己去找街上找餐馆吃。少年宫位于市中心区域，周围商业地段堪称繁华，没曾想这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在今日竟成了他们就餐最大的阻碍。

正巧赶上中午饭点，街上简直是人满为患，周云被迫再一次感受到了中国人口基数过于庞大这一客观事实，附近大大小小的餐馆不是满员就是排着长队。有些店门口倒是人迹罕至，但外观看起来就不像是能提供家常便饭的样子。

这座滨海城市是改革开放的最前沿，从来就不缺乏小资或者中产阶级，他跟楚子航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兜里随时揣着千把块的初中生，说出来都让人觉得有些夸张。

只是再多钱都没法帮助他们找到一个座位，于是周云只好拉着楚子航走过四五条街，才终于赶在两点多之前，于街边某个街角旮旯里找到了一家很空的面馆。

价格很便宜，看起来其貌不扬的样子，味道竟然意外的不错，连之前嘴上说不太饿的楚子航都破天荒吃了两碗。被拉着走了那么长一段路，就是本来没饿也该走出感觉了。

吃过饭后，楚子航本想回去继续练习，却被周云以“贪多嚼不烂”的由头打消了想法。

“那我们去做什么？”楚子航问，剑道班最早下午五点才有人来，现在还有整整三个小时，总不能一直待在面馆。

要是20年后还能厚着脸赖在店里打几个小时手游，现在嘛......能干的事好像确实不多。

周云有些犯难，正当他打算说出要不干脆去网吧玩玩的提议时，恰好过来收碗的老板娘听到了两人谈话，告诉他们附近有一个挺大的篮球场，周六日人还挺多。

事情一下子变得简单了，楚子航没有理由拒绝这个提议，在外人眼里他看起来无所不能的样子，其实拿手的事情真的不多，而篮球，恰好是他最为擅长活动。

两人背着包就往那地方走，到了才发现确实很大，位于城市主干道连着高架桥下方的一处洼地里，原先也许只是一片荒地，后来被人整个挖空，改造成了由十几个场地组合成的野球场。

他们随便找了处还算空旷的场子加入，穿着休闲装，半场，2打3，却虐的三个穿着球衣球鞋的哥们大汗淋漓。周云上辈子没少摸球，楚子航本身更是校队水平，虽然人数劣势，但配合默契的情况下却呈现出几分降维打击的意思。

本来一切都还好，对方打的还算干净，周云也赖得用眼镜欺负人，直到他跟楚子航出众的颜值吸引了大批女生，场边围满了莺莺燕燕之后，众目睽睽下，对面渐渐有些上头。

按理说就算这样也不该跟孩子计较，只是随着某个穿着24号球衣的精神小伙三番两次地将楚子航肘击倒地后，周云终于忍无可忍地点了点眉心。

在之后一段时间，他整个人宛如NBA顶尖球星灵魂附体，接连晃得对面三个人连他的衣角都摸不着，最后随着一记声势骇人的战斧式劈扣，那个连续对楚子航犯规的家伙终于被周云狠狠掀翻在地，脸上顺带挨了记势大力沉的膝顶后当场晕了过去。

敢肘我，顶飞你！

众目睽睽之下，又是自己这边犯规在先，其他两人终究没敢多说什么，搀扶着同伴灰溜溜离场。接着又有人要上场打打，周云和楚子航觉得差不多了，干脆坐到场外稍事休息，把场子让了出来。

“其实你没必要的。”楚子航说，他指周云报复精神小伙的举动。

他很少发火，在球场上就算别人对他犯规也只会举手叫裁判，只是野球场没有裁判，挥手的话像是在和姑娘们打招呼示意。

“有些人你跟他讲道理没用。”周云耸了耸肩，楚子航还是个初中生，对有些事情看的不是很透彻，以后慢慢就会明白的。

随手打发掉试图要联系方式的女孩，他本打算跟楚子航接着聊聊这个话题，却见对方忽然愣在原地，望着上方某一处怔怔出神。

顺着他视线方向望去，周云也看到了那辆不知何时停在主干道旁的高级轿车。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