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大公国派特郡联盟总部飞碟大厅里,正在进行激烈的争论。
十年来,墨菲女士从未放弃提交的“大撤退”动议案,两年过去,又两年过去,时过境迁,当年爪哇公国老国王早已退休,四位盟主走马灯轮流转,现在是冰川郡极地小国辅政大臣雷鸣顿爵士当盟主,新手上路,挠着头皮,再次主持“大撤退”议案,虽说新人不理旧帐,但架不住墨菲首席官执着的心,他准备议一议,然后搁置,甩锅下一任盟主。
联盟教育部首席官斑纹女士与环境部首席官墨菲女士针尖对麦芒十年了,两位智慧女神鬓角生出了白发,每多长一根白头发,的倔劲就增长一分,俩姐妹几乎熬到了剑拔弩张的境界。
雷鸣顿盟主听到最后才明白,眼前的“女士的战争”争论焦点只有一个:一千五百万人员,撤离、还是不撤离木卫二上的极限列车。
斑纹强烈反对,“说得容易。”
斑纹掐住了预算部首席官吝啬爵士的命根,星际联盟在木卫二极限列车上,可是投了海量信用值,太阳系内未成年少年安顿在大车厢训练营包吃包住,一千万人孩子半年花费开铕用全由联盟卖单,全部撤,他兜里的钱就全打水漂了。
斑纹不在乎钱,她的底气来自“梦想”。她端坐自信,无情扫视在坐的每个执事大人,他们每位都是乘坐过极限列车的人,当年的英俊少年,经过岁月洗礼,嬗变成今日决定人类命运的大神,“啊,多么美好,多么不可思议,极限列车不是车,是塑造英雄的‘梦想号方舟’。”她觉得老同学墨菲太短视了,当年在大学,插在她胸口的那枝昡目的理想玫瑰凋谢了!
事情看上去的确是斑纹看到的那样,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太阳系无人不知的宇航战神泊特上校,二十多年前就是从极限列车出发,借木星弹弓引力,一举打破了人类驾驭太空梭的最高速度纪录,那时他才十七岁,如今已经是占据联盟一席高位的爵士了。
斑纹望了望,宇航部方阵里,找不到心仪的青年才俊的影子,泊特小子缺席议事会太多了,他在冥王星前哨基地忙着为飞向比邻星系升级大飞船呢。
三十九个部两万多执事端坐软皮转椅里,脑袋飞速旋转如何应付今天的场面。斑纹女士一个人的梦想毫不留情地在诺大飞碟大厅里有空就钻,不给这帮世上聪明的人们片刻喘息的机会,她只要一站起身,振臂一呼,俨然是无敌的梦幻女神,她坚信,她才是奥林匹斯山上伟大的倪克斯女神的化身,身披冲破暗夜的斗篷,将希望和甜梦撒播到太阳系每个人的心田。
一向睿智的执事大人们此刻计算迟钝,有些干脆失灵了。理智被梦想远远抛在脑后,受到强力干扰,无法跻身进决策,凭空拍脑袋又不行,于是人人使出最智慧的一招:干脆默不吱声。
能量部首席泊特上校的父亲老泊特是出了名的“沉默爵士”,就连他感觉到了斑纹女士投放的浓重压力,沉默也不代表“尽在掌控”,他一向稳如泰山,如今夹在两位女首席中间也没招了。
不远处,与“沉默爵士”并排,仅隔着雷鸣顿座席的吝啬爵士更慌,他不停地抬起谢顶了的脑袋仰望右手边坐在高台上的盟主,渴望他一锤定音,同时用心灵不停向老泊特发出“悄悄密电”,“上帝救救我们吧,看女人吵架太闹心了。”
雷鸣顿盟主一如前任,一尊坐在主持大位上的雕像,他没有投票权,心里即使有倾向,也不能堂而皇之说出来,他只能指望最后胜出的一方是对的,他时不时瞄一眼台上的决断木槌,暗想,“毕竟两万多智慧大神在此,又能错到哪里去呢?上帝与我们同在。”
可上帝从来不说话,从来都是“和事佬”说了算。僵持不下之时,矿业部首席官哈博爵士站起身,请求即席发言,盟主同意,“先生,尽量简短。您只有三十分钟。”
哈博是赤道大公国富豪,一头蓬松的褐色卷发恰到好处地漫延到颌下浓密的络腮胡,他今天紧憷眉头,胡子翘着,让倜傥风度打了些许折扣。
首席官发言,大家洗耳恭听,“我提议,先别着急着撤,也别着急着不撤。”哈博说。
周围上下,从顶层到凹陷底层大圆圈里每个包厢随机共鸣出一片嘈杂,哈博低头,摆了摆手,紧接着说,“诸位,别急着下结论,听我说明白,我提议分两步,人先撤,城不撤。极限列车应当保留,那可是星际联盟花了大代价建造的,白白丢弃太可惜了。论付出的代价,在座你我都有份。”哈博的提议恰如其分,真论“付出”的大帐单,在坐哪个掏的信用值也没大矿主多,当然,除了捐赠,大家都是纳税人,对极限列车间接付出不可否认,可真离开了“金主”,大家都玩不转。
斑纹准备妥协,墨菲坚决不肯,她起身厉声质问,“哈博先生,你捣毁了小行星带N多颗小行星,承诺的罚款还欠着帐呢吧?!”
哈博脸上挂不住了,大声反对,“这根本就是两马事。墨菲女士暗示我是太阳系的毁灭者,这样就没法唠下去了。”
墨菲毫不含糊,“我看是一马事。再这样下去,木星的光环也要被蝗虫啃光了。”
哈博觉得在对面女神眼里,自己永远是“只有信用值的仆人”,大概比傻子高一个等级。他有点下不了台,竭力辩解,“注意!极限列车和星际少年体验营的灾难,不是我造成的!!”
吝啬爵士实在受不了啦,触动触呼吁,“盟主大人,我请求发言。”
雷鸣顿当即恩准。
预算部首席官站起身来,挠了挠谢了顶的额头,“您几位‘撤’、‘不撤’还是‘缓撤’先放一放,听我说,当务之急有另一件事,前期,按最坏的结果打算,撤离的费用已由联盟全额垫支了,现在这笔信用值搁着没动。再往后,我亲爱的哈博先生,保留一座空无一人的‘列车’跟守着一座‘鬼城’差不多啦,您铁肩担道义,有什么意义吗?后续维持的费用谁承担?我明确地告诉你,再想让联盟多掏一个子,不可能了!”吝啬老鬼不愧是联盟王牌,句句直奔要害。
哈博当即表态,“我出资买下极限列车。”
飞碟里气氛转向,每个人从理不出头绪的失重状态回复到重力常态。四面环形山上各包厢再次共鸣出一片嘈杂,人们议论纷纷。
联盟另一张王牌,老泊特先生这时也要求发言,获得盟主一槌恩准。
“沉默爵士”问,“我亲爱的哈博爵士,您卖下的万一是座废车,有什么用?望三思!”
哈博词严义正地说,“先生,百年遗产不讲价。”
一向受人尊敬的老泊特顿时语塞,哈博先生堂堂正正,俨然君子,而自己却变成阴险小人了,于是想了想,即然盖子已经掀开,再捂着也不是办法,索性点明利害,沉着地说,“百年遗产就不能是百年遗患吗?!我的能量部为了应急,也从最坏的结果打算,在木卫二上空安置了一座能量塔。一千五百万人全部撤离后,指望联盟垫付昂贵的能量采购费用,恐怕也不可能了。请哈博先生考虑。”
哈博一咬牙,说,“那座水车小塔?我卖下了。”
大家都不好再说什么了,争来争去,最终,缓撤提案经三十九个部表决,获得一致通过。雷鸣顿趁势一槌定音,“大撤退列入联盟法条,五年内完成。”
环境部在极限列车最后一节车厢里安置了监控矩阵,每天指挥一千“蜘蛛人”外出探查,这些八爪机器通过维修通道钻出主隧道,在冰壳大底上与五千公里长的列车跟随跑,每只蜘蛛承包五公里分段来回跑,每十二小时轮换一批。超级矩阵从蜘蛛脚尖拿回实时数据,时不时会找到些零星黑藻的踪迹,不论白藻黄藻还是极少量的黑藻,数据显示都是:“不构成威胁。”
越是这样,墨菲心越不安,她脑海浮现的预期与矩阵报告不同,类似“构成“或“不构成”的描述太虚,人才是最后下决心的,人心计算会跳过“笼统”,直指“威胁”。墨菲女士是手执斩魔利剑的女王,坚信暗处有敌人,它们每天都在密谋某一天要将极限列车掀翻,再将自己从女王宝座上掀下去。每每想到这儿,她对斑纹女士就心生埋怨,“若不是她从中做梗,大撤退哪里需要五年?”
斑纹女士是构筑太阳系少年们梦想乐园的女王,她坚持五年,想以拖待变,如若一切安好,还拿到了哈博爵士的巨额投资,一举两得。虽然大矿主不是她最佳人选,但有时,为了更大的理想,也不妨“跟魔鬼做交易”,何况,鼎鼎大名的哈博算不上是天使,至少也算不上是魔鬼。
老同学斑纹想到的,墨菲也想到了,自己心中念念并非纯心跟谁过不去,墨菲知道,在当下斑纹心目中自己更接近魔鬼角色。两位女王都坚信,“上帝手执正义之杖,就站在自己一边”,如果有什么不对劲,一定是对方搞错了。双方听得到对方的心跳,想法的时间线却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不等到锐利的时间箭头射穿最后的标靶,她俩彼此看不到对方正确的一面,正义情绪的对峙就不会停止。
墨菲请求星际联监各部派一名要员进驻极限列车的报告获得盟主恩准,雷鸣顿签发的委任状上赠予了个名头,叫特命全权大使。
这些天,联盟名部特使陆续前来报到。宇航部首席官索伦爵士高度重视,派三把手肖将军前来助阵。
矿业部首席官哈博恨不得亲自来,思来想去,派了儿子小哈博,老爵士谋划深远,“正好让家族接班人去磨磨刀。辜且算派个卧底,反过来,万一命运之刀把这小子磨了,也值得一试。”
侦探部派出了噬元兽。娶了老泊特家的小女泊蒂小姐后,他没接多少大案子。泊蒂随夫君加入了侦探部五年了,这回,她不放心母亲珍妮特再次出山,毛逐自荐当特使,被侦探部首席官狄青先生一口否了,不过上峰随即变通了个手法,指派噬元兽出使木卫二。珍妮特女士事后好久才知道曾有过这么一出,责备女儿傻,“沃兹城堡里一窝鸡蛋怎么可以放在一个篮子里呀?”
大医部不觉能帮上环境部什么大忙,怎么算也应该科学部挡在前面。于是决定任命前首席官费舍先生出任特使。这一招太过奇葩,弄得雷鸣顿盟主啼笑皆非,“太离谱啦。费舍是带罪之人,联盟大法官判决他干二十年社工,这才哪到哪儿?趁机升任特命全权大使?”他婉转表达“不合适。”大医部现任首席官裳云诗顿女士坚持,“老首席官在雅玛郡雨林干得不错,度人超生,给他个机会吧。”盟主拗不过,只得转个弯,求大法官背书,获准出使极限列车干满五年,抵消十年监外缓刑。费舍爽快应允。
三十九个部除了预算部没派人来,其余各部人马全部到齐,墨菲女王在指挥部召集众神议事,下达第一道命令是:全力助推大撤退提速。
这段时间,墨菲异常焦虑,她上次与卡洛在酒吧闲聊,将将要触摸到造物主的心思,却没往下想,现实守土有责,让她不能像“疯子”,还有像其他人那样,动不动就去酒吧,沉醉在绵柔的旋律里放逐自己,她内心何尝不想,只是不能,人人都可以甩锅,唯她不能。
“五年,不过五年期限。”当各部专家高参走后,墨菲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会商大桌旁,感觉上天宣判了自己一次无期徒刑,预算部吝啬爵士不派人助阵,是随时准备背后加一刀,直接要了自己的命。
好在,让墨菲意外高兴的是时隔多年,在沃滋城堡泊照顾孙子和孙女的珍妮特女士再次回到了极限岛,她和墨菲是既是好同学,又是好姊妹,这次的身份是教育部特命全权大使。
墨菲叫上麦子,特意到珍妮特的住处登门拜访,她要和老同学聊聊。
特使们住在次未节车厢酒吧另一头的大片绿地中掩映的独栋宾馆。列车每隔五节刻意布局了绵延十几公里的绿树丛荫,树影婆娑。
走到珍妮特专属小楼,墨菲亲手用戒指敲门,老同学开门迎出,“哎呦,首席官呐,您可是个大忙人啊。”
墨菲嘱咐麦子,“关上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我要和大艺术家叙叙旧。”
麦子是珍妮特的崇拜者,真人就在面前,让人有点心猿意马,“上帝知道,她手绘的画有多美,胜过千言万语。”
墨菲瞧着助手发呆滞的神情,笑了,“怎么,见了天才,说不出话来了?”
麦子回过神来,讪讪一笑,“斑纹女士总算做了一件正确的事。”
珍妮特摇头,“斑纹首席官考虑再三,决定派我来,她确信我是最合适的人选,我则觉得她选错了人,如果让我画一幅肖像画,我倒是很胜任。”
墨菲说,“麦子,你也是天才,往后,你和珍会相处得很好。”她称呼老友“珍”。
麦子点点头,“我不打扰了。”说完走出会客厅,到二楼阳台去了。
墨菲将随身的手袋搁在茶几上,解开围巾,信步在套房的客厅里转悠,金色鬈发带过一阵王者的微风。
珍妮特像一尊雕像,站在茶几旁边没动,她先开口,“你需要的是一位倾听者,而不是‘特使’。好啦,既然来了,你不说点什么吗?”
“你儿子好吧?他最近在忙什么?”
“他啊,在冥王前哨制作什么风帆呢,为载人飞往比邻星作准备。”
“你儿子才是一位真正的天才,他凭一己之力挽救过一次极限列车,太了不起了。现在二次挽救列车重任落到我肩上,我恐怕不能胜任。”墨菲敞开心扉。
“那小子从来都不过是误打误撞。”
“身为母亲,珍,你对自己儿子的评价有失客观。我倒是想准打准撞,无奈天分不够啊。”
“我承认。咱们的老同学斑纹也难免失之偏颇,可她也有长处,她待这趟列车上的孩子都像是她亲生的孩子一样。”
俩人大笑,房间里回荡出心照不宣的默契,“为了孩子。一定要守住极限列车。”
两位母亲爽朗的笑将将要触摸到造物主的真谛了:黑藻异灵一体,即是母亲,也是儿子,无性增殖没有爱,这是它们的致命伤。
可惜,俩位凡间女神一笑而过,漏算了“列车头节车厢里的科西嘉先生是斑纹的卧底。”
造物主不知何时飘进房间里,望着她俩欲言又止,“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他默颂了一小段东方诗歌,心想,眼前特意登门的和擅长绘画的女人都没将这段小诗与当下处置危机关联起来,否则,就能往前多走一大步。
“算啦”,造物主也不想太难为人,“最终,疯狂黑藻教会她俩的更多。”他穿过窗户飞走了。
好吧,半人半神,叫生灵,半魔半神,就叫异灵吧。
|的飞船舷窗向外望,蓝色星球一点点缩小,火星的黎明已被甩在身后,一天之后,木星,这个黄毛白毛缠身的“猿人泰山”就要用引力拥抱她到来。
墨菲自诩为斩魔女王,在地球上手眼通天,到了木星势力圈才发觉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她想来想去,感觉毫无胜算,“气态行星的世界与固态行星的世界绝然相反,它们就是两个世界,如果背后的地球和火星是天堂,那木星和土星就是地狱。”
她下意识地回望了一眼家乡,油然而升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造物主啊,你为什么总说‘一切是最好的安排’?”
她祈求上帝,昭示灵光的指引,“主啊,凡人先知没几个有好下场,难道我今生难逃宿命?”
她沉思踱步到船舷中间,那里有一排排亭字间,里面密闭着几十个逃逸舱,“逃”的念头在她脑海径直冒出来,怪异盘桓,挥之不去。
再住后舱去,里面坐着十几位联盟各部的高参智囊,墨菲知道,一路上他们没什么压力,在他们就是一趟星际免费旅游,完全猜不出贵宾舱里的墨菲正在想,“逃,逃逸,逃命,是永远不能删去的选项。自己刚刚下达了撤回机器人的命令,往后的日子,撤,后撤,再撤,恐怕是得循环重复的造物的律令了。”
可惜,身为星际联盟钦定的大撤退临时总指挥,身边随员再多,墨菲也无人吐露心声。高处不胜寒,她只能自己换个角度往好处想,“幸亏有卡洛在。人人都说他是‘疯子’,重用他,为应对危机布下了一枚重要棋子。危机从来不循规蹈矩,疯子也不按常理出牌。”墨菲女士暗下决心,“上帝保佑,不管我手里抓了一把好牌还是烂牌,祈求上天给我一点疯狂的力量吧!”
海底大小火山上密集的黑藻们正处在计算卡壳状态,“怎么凭空挤出‘活的’想法。”
“抓活的?”
“太难算了。”
造物主为考验异灵,给它们下了个套。
大本营从头再来,“‘活的’,……,‘活的’有什么用?”
两万万亿黑藻们如果跳出火山的桎梏,会看见“无数自己”在流淌的沙砾里,在内卷的岩石上,蠕动着,寻找着,……,找到稀罕的有机质粘土,就自发缠绕上去,吮吸,吞噬,排泄。新生黑藻一分裂出来,就地加入觅食大军,同族吃什么,它就吃什么,天经地义,……,这就是“活着”,不可能还有其它解释,脱离“自我”,就是无解,算力越远,错得就越离谱。
黑藻群落天生拥有可怕的“群体潮汐算力”,本能划一,行动划一,计算划一,它们自己的确不知道,这就是“活着”。
造物主微笑着,看着黑藻异灵毫无例外地掉进“唯我例外”的悖论陷阱,太开心了,他顿了权杖,喃喃自语,“活着就是本能,‘活着’不可计算,一计算,就“死机。”末了摸摸鼻子,哼哼了一句,“这会要了你们的命!”然后挥挥衣袖,走了。
黑藻势众,根本算不出自己就是“活着”。
造物主下套挖坑,然后云游四方去了。他惜言如金,不屑回头,心念:“本能活着”和“本能智商”本来一体,除非“唯我死了”,可“死了”也就不用算了。
“美味”无敌,最终占据了异灵智商的顶峰,两万万亿黑藻从狂躁的无解里挣脱,咆哮,“再浮上去。”
“进攻。”
“微重粒子比粘土好吃。”
“抓到更多蛛蛛。”
“太少不够分。”大火山上有点颓废的味道。
“要分享。”大本营若有所思。
小火山上,全身而退的先遣队智商已经领先一个点位,它们先一步拿到了解码秘钥,一万亿黑藻齐声共鸣,“可以共享。”
从“分享”到“共享”,差异略微,一线微小的裂缝撕址出计算方向巨大的拐角,将大本营算力引向正确方向,“腾”地一怔,脑回路清晰,共同智商全体登上百分之七的新台阶,两地火山之上,涌动出起伏共鸣:“是。共享。共享。共享。……。”
这声波共鸣从此牢牢刻录进记忆碎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