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那支羽毛笔,落笔写了两个字。
批准。
这两个字并不是他熟悉的汉字,形状古怪,明明从未见过,却又好像已经写过千遍万遍,没有一点生涩。
将批复好的文件拿开,他看向了下一张。
“塞尔城主:德比城正在遭遇浩劫,如今仅剩杜威一人驻守,恐怕独木难支。戴安已经归乡三年,请求前往支援。
塞尔46年12月4日。”
三百年前遭遇浩劫,仅剩一人,独木难支?
就塞尔城这些弱不禁风的人,一个人想撑起一座城?这人在吹什么牛比!
或许那人早就死了,成为了塞尔城邦消失的千余人之一——又或许这份申请里的两个人都是。
他顺手在上面写了个“批准”。
胡乱三两下将这些东西批完,他拉了拉石桌旁的铃,刚才那个个子很高的人毕恭毕敬的走了进来,拿走了这一叠文件。
而祝阳将目光投向了对面的两张床。
一张是原本床,属于完全的古堡风格,跟周围的建筑融为一体;一个是出租屋的小床,卡通三件套,不是一个画风。
半夜被吵醒,来了这么个奇怪的地方,祝阳的精神亢奋了许久,如今终于稍稍平静,不免有些困倦。
他想了想,走到了那张熟悉的床上,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柔软的触感和熟悉的棉花味道,成为了独在异乡最让人安心的味道,睡到一半被吵醒的疲惫感仍然围绕,心大的祝阳蜷缩在被窝里,暖暖的睡着了。
那一叠文件从他手里递了出去,被门口守望的大臣拿走,到了议会厅;焦急的等待于此的塞尔城居民门翘首以盼。
一叠文件被分散开来,训练有素的人员将它们准确的分类,一张张文件被传递到了不同的地方。
一位名叫戴安·索菲的女士,领到了她三百年前攥写的申请书。
看着上面放荡不羁的“批”字,她差点热泪盈眶。
将这张纸小心翼翼的折起来,她没有回到随意搭建的破烂小房,而是跟旁边一位位居民一起,转过身,朝着城邦之外的那片浓雾走了过去。
他们身材瘦弱,步履蹒跚,似乎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像是一群行将就木的老人,身上的破烂衣衫在风中飘荡,显得更加落寞。
一步步,一步步的走到白雾旁边,她怀念般的回头看了一眼,看了这座虚幻的城池,看了远处辉煌的古堡。
然后,热泪盈眶的回头,毅然决然的往前走去。
他们的身影隐匿于白雾之中,什么也看不到了。
几分钟之后,终于有人从白雾中走出。
只是走出来的人不再体型奇怪,不再散发乌黑的气体,不再蓬头垢面。
他们挺直了身体,昂起头颅,好像天神下凡。
戴安·索菲是其中之一。
身上裹着的破烂布匹消失不见,她穿上了一身华丽的衣裙,洁白的纱织温柔的落在身间。
精致的脸庞就像是画家最为得意的画作,乌黑的头发瀑布般垂落在双肩。
她有着高挑的身材,完美的比例,傲人的曲线。
她的手中握着权杖,身后一双洁白的翅膀张开,像是圣洁的天使。
在她的胸口,最为重要的位置,贴身放着一张纸。
那是一张穿越了三百年历史的批文。
她低下头,看了下方错乱的城池一眼,随即确定了目标,头也不回的往下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