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将孤行少扶到榻上,孤行少紧紧捉着欧阳的手,长长舒出一口气,仿佛这样拉着欧阳,便不那么苦痛了一般。
欧阳有感,试探道:“是不是有我在,你才舒服点?”
孤行少一手拖着自己的腿盘膝坐好,另一只手顺着欧阳小臂滑落,将她的手纳入掌心然后五指分开与欧阳的五指扣作一处。
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可脸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稳下来,虽然依然胀红的厉害,好歹不再红白交接,看起来便也没那么骇人了。
这反应,同蟒谷遇蛊的时候类似,却又不同,彼时孤行少面色煞白、浑身乏力,今次却多了潮红与燥热。欧阳一时拿不准孤行少是怎么了。
“是不是你又遇着蛊虫了?”欧阳问道。
孤行少并没有马上回答,兀自调息起来,欧阳见他一时半会儿估计也结束不了,看了看被拉着的手,干脆屈膝在床榻前的脚踏上坐下来。
打坐的人,闭锁五识,一般是听不见外界的声音的,但若是有意放开部分,也还是能感知外界的。可是欧阳一连问了两个问题,孤行少都没有反应,想来应该是五识封闭了,于是想着等孤行少调息好再问。
欧阳仰头望着孤行少,这会子功夫,呼吸都顺畅些了,难不成自己真是他的药?
“你原来说我是你的药,那时我以为是情话;后来你说只是逢场作戏,我便知道是谎话;可是今天司徒陌的所做所言,我真看不懂了,难道我身上真有我自己都不知道的药用?”欧阳喃喃。
“不是。”孤行少声音依旧有些沉哑,像是努力压抑着什么,这声音就冷不丁响在欧阳头顶,听起来别有诱惑。
“啊?”欧阳傻眼了,这么快就调息好了?还是压根他就没有封闭五识?
孤行少深吸一口气,似乎说话颇费力气似的:“本座不是遇到了蛊虫,你身上也没什么药用。”
“那你是,受伤了?”不是遇到蛊虫,那什么能重创他?
不管是江沉剑灌输给她的认知,还是相处中她的印象里,这个男人,都不是个轻易能受创于人的,莫不是遇见死对头了,所以司徒陌才他藏在这小小客栈里,大夫都不敢给他叫一个。
孤行少只回答完那一句,又眼观鼻鼻观心调息去了,看样子还是没彻底调理好,说话都还有些困难。
于是欧阳自言自语的推测道:“遇见对头了吗?以你的江湖地位,谁还会和你对着干?咱们一路也就只被公主追杀过,莫不是公主伤了你?可是不应该啊,没听说公主还会拳脚的啊,而且以你们两人的关系,她怎么舍得对你下手。”回回目标都很明确,要的都是她欧阳的命。
孤行少眉间微动,强撑着睁开眼来,看着欧阳倚坐在他脚下,一脸愁相。
“就这么想知道?”孤行少轻声问道。
“嗯,”欧阳下意识点头,然而马上就反应过来孤行少面上一派疲惫,于是小心翼翼道,“是不是吵到你了。”
孤行少挑眉,总算是还有点自知之明,为防欧阳继续喋喋不休,孤行少只淡淡道:“走火入魔。”
这一说还真有点像,但却仍不能解欧阳的惑:“那你走火入魔抓着我做什么?我也不能助你平复啊,这找司徒陌不是最好,你调息他还能助你一臂之力。”
孤行少堪堪运行好的小周天,在欧阳的不耻下问中七零八落,面色迅速又潮红起来,欧阳意识到自己又吵到了他,于是赶紧闭嘴,可惜,为时已晚。
孤行少伸手将欧阳拉了起来,一双沉黑的目睁开,内中一片晦暗莫测:“你当真想知道?”
孤行少的声音哑得更厉害了,喑嘶低沉,穿透欧阳耳膜鼓荡着她周身的血液渐起沸腾。
“呃,你若不想说,也不勉强,”欧阳道,却发现自己嗓音颤颤巍巍,生怕了露泄出什么异样,欧阳催促道,“你还是快调息吧,我,我不吵你了。”
孤行少拉着欧阳坐在自己身边,隔得近了欧阳才发现,孤行少浑身汗湿,只因玄衣色浓,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你们生死门擅养蛊,你可听说过‘试蛊’?”孤行少伸手将欧阳的鬓发别到耳后,一双眸子沉黑沉黑,却意外的亮。
欧阳还记得他说话费力,于是道:“你先调息好,不用管我。”
孤行少闻言,牵唇一笑,只是幅度不大,欧阳没注意到:“调息不好的。”
“那你?”
“暂时压下去了。”虽然废了一个周天,但说话的力气还是有了,只是要完全压下去,还需再走几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