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老猎鹿酒馆,缘安头脑空空赶忙在街边加钱包了一趟马车,目的地是东街2号。
在刚才,四月肆向她坦白了不少事情,比如其实曾撞见过珨玛,并被其胁迫做贵族之间达成交易的中间人,据他描述,是一位有着飘逸银白长发的年轻贵族。
‘偷窃者’的确是珨玛,但富人区的失窃物件其实是帕奇朵做的。
至于真实身份,四月肆自称是名为‘银月’的刺客组织。
他破罐子破摔了,似乎认定自己活不过明天傍晚,难怪今日总感觉他身上少了一点生气。
同时,他又用近乎笃定的口吻,认为她能从之后可能发生的所谓大灾中幸存下来,并希望自己能帮助帕奇朵·亚蒂躲过可能出现的危机。
真是受够了……已经分不清哪句话是真,哪些话是假了。
就像他曾经说过的那番言论——“我们都是好人,不是坏人,更不是毫无底线的恶人”。
如果单看对待帕奇朵·亚蒂,四月肆毫无疑问是个好人,前提是他真的那么想……此时回头看,他不就是自己口中的那一批恶人么。
缘安十分怀疑这只是对方学蝉脱身而不被发觉的手段。
一个满手血腥的杀手会为了“同伴”而牺牲自己?她不相信,越是见证过死亡的人,才越能明白生命的可贵,自己就是很好的个例……可两天融洽的相处里,在不清楚对方身份前,自己心里就没有把他当成过一点点的朋友吗?
无疑是有的,缘安无法单纯从‘杀手’的视角看待他这个人,当想到明晚之后,那位叫四月肆的半个“东方朋友”有可能突然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见面,她心中就由衷的产生出不真实感……
总之,合作中止了,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想来第一次接触起他们就是有备而来,自导自演了一出戏码。
和他们不同。
自己是个完全不会看人的家伙。
东街2号,缘安匆匆赶回家,掏出钥匙插进锁芯。
帕奇朵应该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应该,缘安不敢去赌杀手做出的承诺,让她继续住下去无疑是个危险的选择。
就这样好聚好散吧。
随着开门动作,她忽然才发现大门居然半掩着,没有闭合。
突如其来的天气转变让空气中的水分增多,泥土变得松软,前院草坪上一深一浅留下两道痕迹,能看出两人皆是锤炼过身体,打磨过劲力的高手。
有外人进入了屋子里?会是谁?
从鞋印上判断应该是一女一男两个人。
犹豫片刻,缘安没有第一时间走进屋内,而是按耐住紧张,如外出忘带钥匙般朝里边喊道:“瑞贝卡!你在家吗?”
没有得到回应,偌大的屋子里死寂无声。
缘安踱步,担忧的情绪终究战胜了胆怯,她开始设想开门后里面跳出两个高大威猛的劫匪,而伴随着推开门的一瞬间,果然有一股从门另一端袭来的庞大魔力如预期般击打而来,她能从中看出是一个女人的拳头。
白皙却并不细腻。
屋内的敌人懂得使用魔力或其他特殊力量——缘安当然也有想到这一点,因此不算太意外。
只要事先有预警,她敏锐的神经弧往往能轻易做到后发而先制,她巧妙扭身躲过对方的拳头,并趁躲闪的间隙自然调整好身位。
即双腿一重一轻扎根大地,半边身子力量汇聚在拳尖,抛铅球一般朝对方面门挥出不留情面的一拳。
这是魔力外放的一拳!
巨大惯性下,眼前一头显目金发的身影如泄了气的气球,顷刻间倒飞至数米开外,与大门碰撞发生巨响,金属大门都被冲击得微微变形。
对方的惨叫声与碰撞声混杂在一起,缘安甚至还隐约听见骨头裂开的声音。
这是卡提惯用的技巧,是在偶尔观看他和瑞贝卡对练时学到的。听卡提说,他曾经用这项朴实无华的技艺将一头棕熊打了个对穿。
理论上还是第一次近身搏斗,缘安都惊讶于自己像鱼游在水中的灵活,以及对危机到来表现的冷静。
通常而言,战斗就是瞬息之间的事,但缘安是个警惕性十足的人——袭击者身影还未撞击至大门前,她已然在心中默默施加了【花园魔法】,无数不过食指长的杂草顿时化作极具杀伤力的钢刺,雨后竹笋般朝对方四肢方向同步刺去。
生命是很可贵的,暂且只让对方失去行动能力吧。
缘安曾认为魔法师难以达到如卡提那般身体素质上的高度,现在想来是她错了,现今状态下的自己尚且估摸有“半个卡提”的力量,那么更强大的殿堂级魔法师呢?一定会远比自己要强大得多吧。
如今的魔力总量要比两个月前强上十倍不止,如果是之前,她绝对做不到这般摧枯拉朽。缘安自己也无法辨别出此刻位于魔法师的哪个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