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障目不见山,鹏程万里志向天。
化茧成蝶终蜕变,凌云壮志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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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义厅内。
林世奇居中而坐。正对面摆放着一条长桌,左边坐着绣娘,林孤儿居中,最右侧是林莫莫。
三人身后,依次坐着山庄众人。
往日聚会,大家基本上都是左右而对,让出中间过道。今日这么安排,显然是有意为之。
就连大厅内的灯台,也比往日少了许多。
林世奇将面前的酒碗高高举过头顶,面对众人说道:“诸位兄弟姐妹,今日让我们一起举杯,共同迎接武军特使!”
众人也纷纷举起酒碗,齐声高呼:“欢迎特使!”
林孤儿被搞的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中暗自嘀咕:“我几时变成了军中的特使?”
正在疑惑之际,突然感觉身旁的绣娘似乎给自己递过来一个眼神,暗示自己不要声张。
“也罢,反正如今已然在到了这里,全当看他们如何演戏!”
想到此处,林孤儿也不再似刚进来那般紧张,端起面前的酒碗也一饮而尽。
“此番特使大驾光临,鄙庄顿觉蓬荜生辉,处处添彩,林某代表山庄众人,再敬特使一碗!”
说罢,又将碗中之酒一饮而尽。
林孤儿也假模假式的客气道:“哪里哪里,庄主抬举!”
说罢和身后的众人一起饮光了这第二碗酒。
林世奇再次斟满,说道:
“早就听闻这阎罗营威震西北,屡创秦军。没想到小兄弟如此年轻便治军有方,实在是年少有为!这一碗酒,老夫敬你和你治下的阎罗营!”
一开始众人一听是朝廷派来的特使,心中都不以为然,眼前不过是逢场作戏,随着庄主一起客气客气。
但林世奇说完此话,台下有些人也曾听说过阎罗营的威名,不禁开始对林孤儿刮目相看。
借着两碗酒水下肚,林孤儿早已不似方才那般拘谨,听完林世奇之语,直接站起身来侧对着众人将手中的酒碗高高的举过头顶:
“阎罗营哪有什么本事?”
“只是兄弟们都跟秦军有着深仇大恨罢了!”
“我们活着的目的,就是斩断所有秦人的头颅,以祭奠那些在战乱中死去的冤魂!!”
“所以我们每活一天,便是多赚了一天!!!”
说罢一仰脖,将碗中之酒一饮而尽!
“好!”
人群中居然传出了叫好之声,还有几人鼓掌在对自己表示敬意。
的确有人被林孤儿一番激昂慷慨的陈词打动,在心中暗暗感叹: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胆识与魄力!不禁又对林孤儿刮目相看了几分。
绣娘一看面前的黑厮几两酒水下肚,便有些轻飘飘忘记了自己是谁,怕他情绪一激动再得瑟过了头,于是急忙拉住衣角将他按在了座位上。
“哈哈哈......”
“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看到林孤儿的表现,林世奇心中又惊又喜。
惊得是,面前的侄子远比自己想象的勇敢、成熟、坚毅、有魄力。
在未见面时,林世奇曾无数次幻想过,大哥的孩子究竟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是如同大哥一般老实巴交,还是如同阿嫂一般泼辣果敢。
虽然明知他身在军营,但林世奇从未想过林孤儿竟会是这般气宇不凡,与众不同。
此刻的林孤儿在自己眼中,犹如一位仙界下凡的孤命战神,为了那些无辜的生命,誓要将凡尘中的一切仇恨斩断!
他的目光如此凌厉,神情如此决绝。
在他心中,似乎永远燃烧着一团永远无法熄灭的火焰,将滚滚的愤怒与不甘燃烧殆尽,迸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周围所有人在这种强大的气场笼罩下都黯然失色,沦为林孤儿耀眼瞩目的陪衬品。
看着自己的侄儿如此出色,在众人面前露尽了脸面,怎能不让林世奇喜出望外?
“咳!咳!”
看着林世奇看小黑子的眼神有些拉丝,绣娘赶紧轻嗽几声,提醒阿爷。
“不知这位年轻的特使来到我们山庄,所为何事?”
众庄客中,与朝廷不对付的大有人在。投奔山庄,就是为了能与官府分庭抗礼,划清界限。所以听说来了一位特使,有些庄客们心中自然不舒服。
林孤儿见终于切入了正题,于是放下酒碗,刚想回答,只见绣娘轻轻伸出玉手压了下自己的胳膊,拦住了自己。
“诸位,这几个月我与师父不在山庄,你们可知,我们前往了何处?”
众人纷纷摇头。
“武秦边境,固阳!”
众人一听纷纷面露惊讶之色,有人不禁提问:“大小姐,你去那里做什么?”
“自然是协助武军,夺回固阳城!”
听闻此话,聚义厅内顿时一片寂静。
见此情形,林孤儿有些不明所以,心想这是怎么了?
“庄主!”
只见人群中站起一人来,大约三十出头的年纪,身材微胖,一脸的横肉,用十分不满的语气质问道:“我们这寨子向来与朝廷水火不容,不知庄主为何要协助这武军?”
见有人带头,聚义厅内开始骚动起来。
“对啊大哥!为何要帮这武军?难道你忘了他们几次三番派兵来攻打咱们山寨?”
林孤儿一看说话的此人自己见过,正是二当家樊稔。
“诸位!且听我把话讲完!”
绣娘微微提高了声音,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见大小姐发话,众人于是又安静了下来。
“咱们山庄与朝廷水火不容,这是事实。但此番我们师徒二人前去帮助的,并不是这个腐败的朝堂,而是西北军!”
“二者有什么区别?”
满脸横刀肉的中年男子依旧在质疑。
“不仅有,而且是本质上的差别!”
绣娘说罢用犀利的眼光扫了一眼众人。
“一个酒池肉林,不管天下苍生的死活......”
“一个戍守边关,守卫黎民百姓的安康!”
“军,并不代表官!”
“烦请诸位想想,我阿爷当初建立山庄所为的目的是什么?”
“世人不明真相,才称呼我们为‘贼’!”
“但若眼睁睁看着边境的百姓被敌人残忍屠戮而无动于衷,那我们又与真正的‘贼’有何异?”
绣娘说的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
“那也不能和他们站在一起!”
“对,什么兵啊,军啊,还不是一群朝廷的鹰犬?”
听完绣娘的话,众人的质疑声更大了。
小黑一听有人竟敢公然侮辱西北军,顿时怒不可遏,刚想起身理论,又被绣娘生生的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