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东跟随管家去面见董事长。

董事长办公室设在总部大厦高层。宽阔明亮，离天空很近。云彩从脚下飘过，常常回头打个招呼。

“老板，人带来了。”管家把声音和下巴的高度同时放低一半。

董事长正在提笔签署一份文件。他40岁上下年纪，梳着大背头，相貌堂堂，上嘴唇的短髭正像隶书的一字，给脸上增添不少威严和富贵的气息。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老板，多俗气！”董事长把笔一摔，抬起头来说。“叫我梅总。”

“是，老板。”

“咹？！”

“哦，梅、梅老板！……呃，”管家手指向东：“您要的外星人我找来了。”

“梅——老——板。”向东如同多年的老友那样叫了一声。就差走上去握手了。

“……”

梅总哭笑不得。

“听底下人说，外星人很有两下，你觉得怎么样？”

“果然有两下！”管家眉飞色舞，“我亲眼所见，狙击手都伤不了他。由他为小公主保驾护航，以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是吗？”董事长瞟向垂手立在桌前的向东。“只有狙击手动真格吗？出动那么多人，就没用点重型武器？”

“他们打算用炮来着，被我给拦下了。”

“蠢才！”梅总大怒，一拍桌子站起来，“为什么不让开炮？不开炮怎么看出高低？”

“梅总，开了炮我怕也看不出高低……”

“为什么？”

“万一一炮轰到我身上呢？”管家说，“那就不只是看不出高低，简直什么也看不见了呀！”

“你个怂货！”董事长重新落座。

“外星人不怕枪子还不算什么本事。在地球人当中这样的货色多得很。”

“多得很？”向东忍不住用质疑的语气发问：“是多少。”

梅总横了他一眼。

“就算不比垃圾多，至少也比捡垃圾的多。”

向东的头发像火苗一样竖起来。

“看不起我高武星球的人，你这属于辱球行径，有种咱俩比比？”

“我不跟你比，”梅总摇手说，“但是我会派出代表跟你比。”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我们地球上有一个神秘组织叫做武盟，和古时候的江湖武林一脉相承，那些人上天入地，神功盖世，杀人如麻。嘿嘿。”

“有这样的事？”管家的脖子伸得比鸭脖子还长。

“你不信？”梅总挑眉看着管家。

“不敢，不敢。”

“谅你也不敢。”梅总严肃地说，“两个小时前，我已经不惜重金从大洋彼岸聘请了一位武盟的高手，算起来这个点该到了。”

“大洋彼岸？两个小时前？”管家难以置信：“他乘什么交通工具？”

“徒步。”

“难道他是铁掌水上漂？”

“没错，正是他。”

梅总调整了一下坐姿。

“让这个外星人跟他比比，要是外星人输了，依旧送回实验室去。”

“可是，”管家拧着眉说：“捞外星人出来花了不少钱，又送回去的话，钱岂不都打水漂了？”

“打什么水漂？你会不会做生意！”梅总拍桌子：“把他送进大洋彼岸的实验室，还能赚一笔差价。你个猪脑子！”

“你要这样说的话，”向东上前一步，“我现在就把你从二十几楼扔下去，然后逃之夭夭。你这笔生意可就彻底亏了。”

“哼。”梅总冷静如常，“那就要看你的自信心和自尊心够不够强了。如果你自信可以打败裘千仞，我不但不会把你送进实验室，还将是你永久的保护伞。你凭什么自毁长城？”

“相反，如果你连这点自信都没有的话，就算从这里逃出去，也走不了多远。我要不要把你送进实验室，又有什么差别。你说是吗？”

向东仔细想想，不无道理。他情不自禁点头，打消了行凶的念头。

桌上的电话不失时机地响了。梅总拿起听筒：

“喂？找谁？梅总？梅总说他在。我就是梅总。”

“什么疯子？那是我请的贵客，让他进来。什么？他已经进来了？让他出去。什么？他已经出去了？让他重新进来，然后上来见我。什么？他没有重新进来然而已经上来见我了？在哪里？在我身后？——”

梅总回头，看见落地窗外面飘着一个人。

这人年近花甲，一身古代装束，一张大脸盘子，下巴上的胡须如同花圈外沿的叶子。

梅总得意地看了管家一眼，正襟危坐。

“咳！进来。”

外面的人透窗而入，玻璃完好无损。

他飘然落在桌前，团团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