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项重从案几上抽出帛书与笔砚。

然后添入几滴清水，开始有条不紊的研磨墨条。

周瑜脚步沉重，一步又一步挪移到案几前，盘腿坐在地上提笔准备书写。

项重之令不容拒绝，更不容置疑，庐江周氏数百族人的性命，全在他提笔落下的方寸之间。

“写吧。”

项重将砚台推在前面。

周瑜深吸了口气，提笔浸满墨汁准备落笔。

滴答一声，黑色的墨汁落在帛书上晕染开，形成一个突兀的点。

“重写。”

“不能有一丝迟疑。”

项重丢弃废置的帛书，重新取了一卷。

周瑜脸色微变，开始在空白的帛书上大书特书，下笔仿佛有神助。

“重写。”

“太过吹嘘了。”

项重洞悉密信弱点，神情淡然道。

周瑜捏着笔杆。

没有反驳，只是在新帛书上开始落笔。

“重写，不合格。”

“你与孙策是挚友，岂能大书江东。”

“你是间，怎么能在书中追忆与孙伯符过往。”

“不合格，你是想要让鲁肃来江东，不要牵扯历阳。”

………………

“重写。”

近半个时辰，项重一次次冰冷驳斥。

将周瑜理智彻底摧垮，提笔而书时再无神采。

案几上，废弃超过十份帛书，全都是不合格‘密信’。

“不合格。”

项重声音冷的可怕。

周瑜打了个激灵，看着帛书上扭曲的文字，忍不住悲鸣道：“宛陵督，某可听你之言而书。”

“可。”

项重不假思索道。

：子敬亲启，居巢一叙，你我共论天下大势，今值天下纷扰，袁公与刘繇对立，庐江不宁，还望早迁江东，于从父周尚所治丹阳避祸，愿两江靖平，百姓永安，周瑜敬上。

话音落下，笔锋随之收回。

周瑜看着寥寥数十字的密信，陷入惊愕之中。

放下笔锋后，在废弃的帛书中翻找，最终寻摸出提及居巢的旧文。

其中详细书写了当初居巢一叙，指点孙策来江东建功立业，使得其面色愈发苍白。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项重为何要屡屡驳斥密信，就是为了击垮自己的意志，并书写出可以获得孙策，鲁肃信任的过往秘事，从而含糊其辞的用‘居巢一叙，共论大势’来代替。

再念袁公与刘繇，二者的称呼，暗喻心向江北，以间埋于牛渚。

所谓两江靖平，百姓永安，意指战争即将到来，催促孙策早些登陆江东，建功立业。

念及至此，周瑜身心俱寒，看向项重的目光，犹如见鬼神一般。

“阿辞。”

项重朝着帐外唤道：“传，项郁入帐。”

“唯。”

帐外声音随之远去。

仅片刻，项郁扶剑迈入帅帐之中，拱手道：“宛陵督。”

“阿郁。”

项重坐在案几上，将帛书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