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传令兵跪倒在地,溅起无数水花,“帝青大人已到,要求府君您即刻撤走南门余下巡卫军!”
唐宇面如寒霜,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依他。”
若不如此,该当如何?卫兵的胆已给那身手不凡的命师吓破,在这城中巷战远远有别于大战场作战,若是平原冲锋,任你天大的修为,就是九阶命师也得被人力活活堆死。可在这狭窄的街道上,失去了军队以人数组成的阵型优势,能控飞剑的命师杀人就像砍肉一样,一个一个上去送死,还没把别人累死自己这边的士兵就已经被吓的挪不动脚步了。
府台之下。
“在下飞悬楼帝青,敢问阁下?”待军队撤去,南城小街上只剩下两个人,一黑一青,皆持剑而立。
黑衣剑客默然伫立,不作回应,手中剑隐隐震响,丝毫没有畏惧飞悬楼或是帝青这两个名号的意思。
帝青一身青衣,剑眉星目,环顾战场四周叹息道:“阁下乃六阶命师,修为实属不易,屠戮这些连半身都未曾觉醒的百姓,实在是无趣,还会上那封魔榜,何苦?”
遍地尸首,皆是清一色的南唐军制服,数目约莫六十,皆是身首异处死法极其惨烈,悚人至极。想必剑客出剑时,便没想过要给这些兵卒活路,天上地下俱是一剑,痛快的走,绝不留活口。
好一个杀神!
帝青与黑衣剑客对视,神经紧绷正思虑着何时出手,不料紫雷一闪,黑衣剑客竟忽然笑了起来,仰天大吼道:“天光光,雨茫茫,漠城有女泣坟岗!你们这些衣冠禽兽,今日也尝尝任人宰割的滋味!”
帝青慎重的皱了皱眉,倒不是因为眼前黑衣剑客突然豪气激吼,害怕他走火入魔得了失心疯拔剑狂舞一番,而是那剑客口中漠城这两个字落在帝青的耳朵里,极其刺耳。
“你是漠城遗孤?”
黑衣剑客一改刚才沉默寡言的性子,扯下斗笠扔到一旁,露出一张极其温和的中年人的脸,大笑道:“不错,没想到?当初你们的唐刀没砍干净,留下了根根草草,今日这场大雨,便是我漠城千人刀下亡魂前来索命!”
帝青将配剑拔出,剑气随风暴涨,连激烈的雨水都被悉数弹开,不得入体。黑衣剑客今日所举已是死罪,帝青本来念他好歹是个六阶命师,想礼贤下士,问出名字后再将其枭首,死后好找个好地方安葬。毕竟到了六阶,及使是立场不一样,也足够让人尊敬了。可惜剑客竟是漠城遗孤,帝青气息逐渐冰冷,关于那座邻近北方的小城他所知不多,但仅仅是一小点,也足以让他帝青见一个杀一个了,命入魔途,绝不能留!
黑衣剑客抱臂而立,丝毫不退,他本就是求死之人,死有何惧?身旁飞剑悬空,嗡嗡作响,但求一战!
……
……
鹿谣坐在面摊上吃着米粉,听身旁的刘多手舞足蹈的讲着昨夜南城门街道上发生的事,微微一笑。毕竟这么多年刘多好不容易算准了一次,鹿谣也实在不忍心打击刘将军的这股兴奋劲,他自己震惊那命师大能大作之余也微微汗颜,若是当时在小巷里黑衣剑客便大开杀戒,那自己现在怕是坐在一殿门口喝孟婆煮的洗脚混沌汤了。
刘多兴奋的喊道:“帝青大人真是帅啊!青龙飞悬,千雨震散,叫你服你服不服?那可是连砍五十多个人的大魔头啊!结果被帝青大人就这么一剑K·O了,鹿谣儿,你说,男人是不是就应该像这样,觉醒半身,入命途,御剑杀敌?”
鹿谣把汤都喝进肚子里,将碗舔的干干净净,抬头看向好不容易放个晴的悠蓝天空,回到:“就是不知道那黑衣剑客叫什么名字,能与帝青大人一战,该称他一声大侠!”
“放屁!”刘多唾沫星子横飞,“杀了这么多人!能叫大侠?大魔差不多!”
“世间没有绝对的好与坏,哪有生来就是魔头的人?”
“得了吧!读书把你脑子给读坏了?这话让他们听见,还不给你抓去吃牢饭?”刘多用嘴嘟了嘟那些街道上巡逻的守卫,“听说皇帝老爷还派了大唐铁骑过来,怕是要抓什么朝廷要犯,你可小心点咧,别做那出头鸟,被抓了别支人来告诉我,不然我得笑死。”
鹿谣撇了撇嘴,确认手里的面碗已经光滑的不用水洗后打了个饱嗝,压低了声音道:“一会去我家一趟,我有点事情麻烦你。”
“哎哟,真摊上事啦?别像上次一样被木屑划到屁股,硬是脱了裤子让我给你看看是不是长痔疮了啊!”
“放你娘的屁!赶紧走!”
两人给过零钱后边吵边骂的离开小面摊,谁也不服谁。坐在他们身旁的另一位客人也将面汤喝光,学着鹿谣的样子舔了舔碗,扔下四块铜汤,轻声骂道:“哈戳戳的,打不过跑还不成吗,非要耍帅,你看,死了都没人知道你的名字,还得背负骂名,杂酱啊杂酱,改名叫头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