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长街，灯火阑珊，喧闹声由远及近，覆在夜空之下，如罩一层朦胧。

再次来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林也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感慨。

迷梦之境，如同虚妄。但林也此刻身置此间，却莫名感到一丝亲近之意。

话痨则没有这么多想法，她拉着林也的手，望着人来人往、热闹的街市，满脸兴奋。

林也见状，便道：“你去逛吧。”

“嗯。”

话痨也不跟林也客套，直接松开了他的手，蹦蹦跳跳地就往前走去。

林也则信步迈进街道，慢慢往前逛去。

不久，他来到一处卖笔墨纸砚的摊子，立刻就走过去，在摊位旁坐下，要了些符纸，然后借着摊主的笔墨，就画起符来。

林也画的，正是他新学的“驭鬼符”。

这驭鬼符，说起来想画也并不容易，但以林也如今的神力水平，却也并不难。

尤其是在这梦境之中。

这一次，他画符异常顺利，一口气竟画了上百张符出来。

林也将这些符收好，然后又画了些封魂血符。

梦中之身，没有肉体，自然无血。但神力所化，精神所继，皆为精血。

远方，街道尽头，八角楼依然矗立。

遥遥望去，整座楼灯火通明，里面似乎仍旧坐满了食客。

这些“人”，竟然还在吃，仿佛永远都吃不饱一样。

林也将所有的符箓揣入怀中，然后大步向前走去。

来到八角楼，一进门，偌大的厅堂，安安静静，跟门外街道上的喧闹截然不同。

大厅中所坐的，仍旧是昨夜所见的那一批食客。

他们甚至连座次都没有任何变化。

很明显，从始至终，他们从未离开过自己的座位。

这些人一言不发，只顾闷着头胡吃海塞。

看他们吃饭的样子，似乎比昨夜见到时更饿了。

而且，他们脸上，黑气愈发浓重，仔细观察，甚至可以看到，他们的脸颊、身形，竟反而消瘦了一些。

越吃越瘦？

就在这时，一个店伙计模样打扮的人，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满了四色菜肴，从大厅中央的楼梯上走下来，望着林也而来。

走到林也面前时，他一转身，就绕过林也，要往某个残羹见底的桌上走去。

林也一把从背后揪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拽了回来。店伙计一个踉跄，手中的托盘险些被打翻了。

那店伙计瞪了林也一眼，恼怒地道：“要吃饭你就坐下，不吃饭你就出去。佳肴美货，总有一样能满足你的吧？”

听他说话的语气，显然是将林也当成外面的那些“鬼”了。

林也手拽着他的衣领，问道：“你们是谁的人？本地人，还是……五鬼教的人？”

店伙计瞪视着林也，脸上露出了凶狠之色，道：“看起来，你是来找茬的？你可知晓，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

林也道：“正要请教。”

店伙计道：“阴有阴界，阳有阳界。阴阳相间，是为法外之界。”

林也闻言，微微一笑，道：“也就是说，在这里，想做什么都可以了？”

店伙计冷冷地道：“正是。”

说话间，又有一个店伙计，拖着托盘走来。

林也瞧见，突然飞起一脚，将他手中的托盘踢翻了。

四只盘子，带着里面的“美食”，洒落在地。

啪——

瓷盘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