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中瞥了林也一眼,目光中隐藏着一丝不屑。
林也是洋县有名的“书呆子”,这呆气还真是够重的。
县衙要是有能力缉拿丁丑,还会容他嚣张到现在吗?
林顺庆英雄一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没出息的儿子?
渠伯想了一会,道:“丁丑这厮肯定是要拿的,不过……少爷,林家家大业大,几乎霸占了整个汉中的药铺生意,眼红咱们的人,也着实不少。
他们一旦得知老爷不在了,必定会有所举动。”
林也一愣,愕然道:“怎么,咱们家出了丧,他们难道还会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吗?”
渠伯苦笑道:“少爷,你心智纯良,读的又都是圣人的书,不知世间人心的险恶啊。林家偌大的家业,以前全靠老爷一个人撑着。现在老爷不在了,他们岂有不趁机抢夺生意的道理?
这些买卖人,眼里只有钱,又岂会跟你讲半点情面?就算是当初跟咱们合作的那些人,恐怕也会跟着落井头石,趁机来捅上一刀……”
说到这里,渠伯微微一顿,道:“少爷,如今老爷不在了,这个家……你可得撑起来啊。”
听到渠伯“语重心长”的话,林也顿时手足无措,慌张地道:“我……我从来没打理过家里的生意,这……这可如何是好?”
慌乱间,他抬头看向渠伯,立刻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道:“渠伯,以前家里的生意都是你在打理,以后林家还得靠你啊——”
听到林也的话,渠伯微微松了口气,眸底深处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他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却又因为过于虚弱爬不起来,喘着粗气道:“少爷,你……也得跟着学啊!”
看到渠伯这份虚弱的模样,仿佛病入膏肓了一般,林也更加慌了,他张开双手道:“渠伯你快躺下,你现在可不能倒啊,林家还得靠你啊……”
一边说着,他便要站起身去扶渠伯,然而他刚站起来一半,便“哎呦”一声,又跌坐到椅子上。
渠伯一怔,关切地问道:“少爷,你怎么了?”
林也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可能这两天在灵堂跪久了,腿麻了……”
说着,他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纸人周倜,道:“周倜,快去扶渠伯躺下,掩好被子,可千万别吃了风。”
渠伯抬头看向纸人周倜,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不过,这抹异色旋即就消失了。
他重新躺到炕上,叹了口气。
渠伯侧脸看向林也,道:“老奴这伤真是伤的不是时候,少爷你——”
他说到一个“你”字,眸子蓦地瞪大,嘴巴张着僵住不动了。
给他盖被子的纸人周倜,手抓着被子刚刚给他拉到脖子附近,食指的指甲骤然长了近一尺长。
尖锐的指甲,瞬间刺破了渠伯的咽喉。
渠伯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来,咽喉处便多出一个血洞。
周倜紧接着从床边扯过一条毛巾,捂住了渠伯的咽喉,不让血流出来染到被子上。
而“腿麻了”的林也,此时毫不费力地站起身,上前一步,伸手去探渠伯的鼻息。
呼吸全无,人已经死了。
林也望着渠伯的尸体,冷冷地道:“做生意,我会学的,但不用你教。”
虽然,这渠伯对林也其实还有些用处,林也也想从他身上套取到更多信息。
但这老贼武功着实不弱,林也更不知道他还埋着什么后手,留下他,风险太大了。
不如先下手杀了。
反正林顺庆父子的死因,他大体已经搞清楚了。
想到这里,林也的后背也不禁冒出了冷汗。
幸好,他有“入梦”神通,及时进入渠伯的梦境看了看。
不然,等渠伯醒过来,凭这老东西的武功和手腕,再弄死他一回,还不是轻而易举?
解决了渠伯后,林也接下来需要面对的,还有三件大事:
第一,邪修丁丑。这厮无论是直接还是间接,都是杀害林顺庆的凶手,那么他自然也不会允许他这位林顺庆的独子活着。
杀人要杀全家,这是常识。
第二,林顺庆暴毙,他“林也”又是个出了名的“书呆子”,这时候,林家药铺的人势必会人心惶惶。
而其他人,望着林家药铺这么大一块肥肉,肯定会上来咬一口。这一点,渠伯没说错。
第三,林家内部肯定还有渠伯的同伙。现在渠伯已死,他的同伙没了主心骨,虽然一时未必会闹出什么事端来,但也不可不防,必须尽快把他们找出来解决掉。
这还真是内忧外困啊!
林家有官府派人守着,只要林也不出门,邪修丁丑不大可能会冒险杀到家里来。
生意上的事,即便有什么变故,也不在三五日间。
眼下他最为当紧的,还是处理第三件事。
林也刚一穿越来,就一直在处理林顺庆的身后事,忙得觉都没怎么睡,许多事情更是没半点头绪。
现在定下心仔细一想……
林也是有贴身丫鬟的,最方便下手杀他的,无疑就是她们了。
贴身伺候的丫鬟,只要给他的汤里加点料,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林也忽然想起一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