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这家伙?她叫十九。”
得,护上了是吧?
凌秋的心在滴血,有种自家精心培育的白菜被野猪拱走的悲痛。
“小姐,在我这没必要装了,我知道私奔是假的。”
“不是。”
“啊?”
私奔不是假的?
“不是喜欢……不,我不知道。”
陆言看着十九的脸,否定了凌秋上一个问题,但犹豫了一下,又否定了自己。
“嗯?”
“喜欢是肯定的,但……应该不是作为爱人的喜欢……吧。”
她能感受到十九对自己的偏倚——无论心情如何都会对自己露出安心的笑容,情绪异常稳定,有意无意都在照顾自己,与她相处起来非常舒服。
有这样的朋友在身边,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但若说如父皇母后那样,是对相守一生的爱人的喜欢,她不知道。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感,也不觉得有人能一辈子陪在自己身边。
哪怕最忠诚的,也会有一天遭遇不测,抛下自己而去;哪怕尽心照顾、朝夕相处的,也会不告而别。
哪有什么永恒,哪有什么一辈子?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没有得到就不会失去,不抱希望就不会受伤。
不过她也是女孩子,也有少女怀春的时候,当然幻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与君共白首”。如果真的能遇到一个这样的人,她也不排斥。
但……至少现在没有这个感觉。
“小姐你……”
怕不是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吧?
凌秋无语地看着自家公主这一副暗自纠结、表情不断变换的模样,把脱口而出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心想她都没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小崽子多不一样吗?
凌秋自幼跟在陆言身边,哪见过她这么耐心地对一个人了?连她亲弟弟都没这待遇。别看她现在说没有感觉,相处久了怕也是会生出点感觉来。
唉,希望别被人骗去就好。
“你下去吧。”
陆言终于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不想再浪费时间,便对凌秋摆了摆手。
“是。奴婢就在外面,有事您便唤一声。”
凌秋将准备好的干净衣服放在床尾,颔首退下。
待房门关上,陆言又将视线落到十九腰带上,轻轻叹出一口气,有些生疏地替十九褪下破烂的衣物。随着衣物减少,她脸上也浮现淡淡的粉色。
只是待她将衣服全部褪下,暴露出十九紧实的躯体时,陆言原本有些害羞的想法,全被心疼取代。
十九的皮肤并不如陆言白皙嫩滑,但线条如之前偶然一窥的腰部一样流畅紧致,有一种蕴含力量的美感。
而在这样的躯体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几乎没有大片的完整肌肤。
她知道十九的手上有长期练剑留下的茧子与伤痕,没想到身上更为密集,甚至胸口要害都有,还有几条比一拃都长的伤口,触目惊心。
原来叶吟希所说的“家常便饭”,真的就是字面意思,丝毫没有夸张。
“十九,你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
陆言喃喃自语。想要抚上那些伤痕,却又不敢;想要得到回答,事实却已都摆在眼前。
明明只是刚刚成年的孩子,身上却布满陈年旧伤,怎能不让人心疼?
陆言沉着脸,用温水认真地替她擦干净身上的血污和灰尘。
一点点,一寸寸。
极尽温柔。
终于,在端出三盆被染成血红的水后,十九换上了干净宽松的衣服。在治疗符咒的作用下伤口已经结痂,不过绷带被血痂牢牢黏在身上,她怕把伤口扯开,不敢下手,只能保持原样。
可惜,直到做完这一切,十九依旧没醒。
陆言把盆递给屋外的凌秋后,又坐回床边,看着十九默默考虑,回城后要不是去找御医讨要一些祛疤的药膏。
希望十九,能早点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