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不杀生又要吃肉……”阿羽嘟囔着，挽起裤腿，往溪中间石头跃去，两脚各踩一溪中石，相隔二尺，拔出腰间佩刀。

这刀长约三尺，鞘墨黑而轻窄，柄长而嵌金丝，不同于隋刀唐刀型制，刀体柔软轻盈，跟随阿羽多年，通体却丝毫无伤，寒光凛冽。

阿羽低头看下溪中，这浣溪清澈见底，因传吐蕃神女此浣洗故而得名，溪中鱼一眼可见，摇曳灵动，只见阿羽用刀侧迅速插向鱼的侧面，再用巧劲让刀向侧面一弹，便把鱼活生生弹向背后竹篓。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这种抓鱼生活对阿羽来说实在太过熟练。

仅过去半柱香的功夫，阿羽唤起小芊：“好了！”

“这么快？哎，这石头热热的真舒服……”小芊拍了拍身上，不舍地站起，“我的刀法怎就练不到师兄这个样子？”

“还不是你不用功？”

“瞎说，你每天练三个时辰，我自己有时加练到四五个时辰，去刘老爷府上帮工闲暇时还过一过心法，怎么不用功了？照我说就是师傅偏心，给师兄一把这么好的刀，给我一把嵌了什么硬疙瘩的木刀。哼！”小芊忿忿地说道。

“反正你也不用去护镖冒险，给你真刀也是怕伤了你，再说你去帮工端茶送水练那么好刀法有何用。”阿羽说罢见小芊不悦，便掏出一个布扎的兔子香囊。“这次去成都买的。”

“嗯……原谅你了！”小芊开开心心结果香囊，赶紧别在腰上。阿羽一把把她扶上马，然后自己翻身一跃，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地向雅镇奔去。

雅镇官名洪雅，平羌、青衣水系交汇，不是重镇却是眉州雅州必经要道。镇上百余户人不设官府，刘老爷的父亲刘员外被镇上人当作父母官。此地水中有鱼、山上有菌药，人不多却不贫瘠，甚至是西域商队常年光顾之地。

镇上第一间院子是一间小庙，也是阿羽和小芊的家。这庙说是小，是相比于成都、长安的大庙，院内仅有中间一处宝殿，供奉的是释迦牟尼和身旁的迦叶尊者阿难尊者，殿后是文殊、普贤、观音像。殿旁除一颗大树之外再无他物，往东五丈是三间房，房边有井、水缸、石具。庙的西面单独另开两门，供奉的是土地和三清天尊。曾经有过往僧人怒斥此庙供奉其它神仙，但这里的庙祝——阿羽的师父却说“此镇人少，不想冷落了谁。”

“我们回来了！”阿羽唤道。

“快把鱼放到缸里。”黎大娘赶紧指挥着，这位大娘一眼看去就是西域人长相，脸上棱角分明，且比中原女子高大，“老家伙人呢？孩子们回来了！”

“来了，刚在上香呢，别催了。”一位白发白须的老者款步走出，宽袍大袖，鹤发童颜，眼睛细细的像是总挂着笑脸，在黎大娘面前显得有点窝囊又有点自在。“我的带回来了吗？”老人一边笑一边问。

“小芊去换去了。”阿羽一边说，一边将背篓里的鱼倒进鱼缸，然后驻足定睛观看，等确定鱼都活着，才松了口气。“今天用了半柱香……”

“不错，一会喝一杯。”老头笑了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不过还要精进，再多喝一杯鼓励鼓励。”

“你个老东西，孩子刚一回来你就拉着喝，这庙让你搞得名声越来越差。前阵子有几个外地僧站在门口徘徊半天最后硬是没进来，我都怀疑周围的庙都晓得你了。”黎大娘埋怨道。

“我们这本来就是给镇上人用的，这些人心有芥蒂说明还没大彻大悟，是吧阿羽？”

“算了，就你个老头大彻大悟行了吧，过几天办事的时候你给我正经一点啊。”黎大娘继续数落道。

“办事？办什么事？”阿羽问道。

“办你和小芊的婚事啊……”